于歸 - 第1章

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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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歸》作者:我想吃肉

簡介:

從八歲起,衛希夷就認為姜先是個要被老天收走的死人,沒人護着早完蛋了。

從見面起,姜先就覺得衛希夷是個沒長腦子的二貨,沒人管活不過三天。

直到有一天,他們發現對方並不是……

互相認為對方是弱雞的倒霉/幸運二人組,互相鄙視還忍不住要互相照顧,卻發現對方並不是弱雞,最後在一起的故事……吧……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大概吧。」

文案廢,大家隨便看看吧,這其實是一篇正經文~

據說玄英會讓人想起稻香村的毛毛,改個名字。現在名字好認了呢(*^_^*)

PS:希夷是女主,大家不要站錯性別。

PPS:全架空

內容標籤:歡喜冤家

報仇雪恨

搜索關鍵字:主角:衛希夷、姜先

【作品簡評】

從立志做將軍到開創自己的國度,不變的是懷抱對世間的善念。沒有黑化,沒有利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當無憂無慮的生活被打破,童年的友誼還一如往昔。國破家亡之後,依舊堅持信念。一個不一樣的故事,一段暖心的往事。

第1章

見面了

南國暮春,陽光已經帶上了幾分灼熱。

夯土的大路,路面微有不平。數名布衣佩劍的青年男子,圍隨着採風官奚簡的坐車。拉車的雙馬勻速奔跑着,奚簡無心觀賞風景,將寬大的袖子上捋,掛在肩上,露出兩條皮膚松馳的胳膊,執一柄大蒲扇拼命地搖。天熱還在其次,心躁。轉頭向身後看去,也只能看見自己的車壁。

令奚簡坐立不安的人就在他後面半箭之地。那是一列龐大奢華的車隊,以一輛華麗的駟馬車為首,百餘甲士執戈護衛,又有兩輛駟馬車相隨。最後數輛裝載着箱籠的馬車,車後隨着數名奴僕打扮的男子。

車隊主人姜先只有八歲,年紀雖小,來頭卻大。父親是唐國國君,母親是陳侯之女。天子申王與他同族,是他父親的族兄。是再端正不過的王族公子。

可惜唐公已亡、申王想吞併唐國以擴充實力真正地「王天下」。姜先的母親在被陳侯接回娘家之前,被迫藉口卜筮不利,令獨子遠行,名為遊學,實是避難蠻荒。

奚簡是申王的採風官隨行只有數名學生弟子,而姜先有猛將甲士。

這就很麻煩了!自從數日前在荊國不幸偶遇了這位公子,奚簡就一直懸着心,生怕半路上被遷怒打死了。

華麗的駟馬車內,坐着三人,主座上正是奚簡煩惱的根源——姜先。姜先容貌精緻,因為年幼有種不辨雌雄的美麗。千里流亡,水土不服是時有發生的,令原本就不十分健壯的容色更加蒼白,一路夾着些微的咳嗽。

姜先左手邊坐着的,是他的老師容濯。容濯年約五十許,清瘦幹練,是他父親在世時為他聘請的老師。右手邊端坐着身着皮甲的任續,敘續三十餘歲年紀,黑面虬髯,身形魁梧,是唐國名將。兩人是唐國的忠臣,也是託孤之臣。

其時慣例,出則為將、入則為相是常有的,然而人各有所長,容濯長於文,而任續長於武。正因有此二人在,姜先的母親才能狠下心送他遠避風雨。

二人既承託孤之重責,雖遠行也不敢怠慢,一文一武,每日都給姜先上課。姜先體弱,舞刀弄槍或有不及,任續便與他講解行軍布陣之法。賴此二人,姜先如今雖居無定所,學習卻不曾被耽誤。

君臣三人,無一將奚簡放在眼裡,容濯結束了今天的課程之後,略提了一下奚簡:「採風官本是采民間歌謠,使王者不出戶牖,盡知天下之苦。申王的採風官,有時也兼密探。公子去國已遠,奚簡的心不在您身上。」

任續有些憋氣地道:「咱們卻是離故國越來越遠了,不知道申王將唐國糟蹋成什麼樣子了。他已經是天下共主,為何而這般相逼?」

容濯鄭重地對姜先道:「申王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便越多。做太子的時候,只想做國君,做了國君,又想做王。成了王,又覺得進貢的諸侯太少。」

姜先聽到這裡,眼睛不由一亮,問道:「聖王諸侯有一千八百國,如今只剩八百,他是想像一百九十二年前的聖王一樣嗎?」

「可惜聖王只有一個,連他的兒子們也沒一個能做到他那樣。」任續生出些感慨來。

容濯咳嗽一聲:「出行之前,臣便為公子籌劃,一則遊學避禍,二則沿途結交諸侯,三則或遇俊賢收歸己用,待公子長大,好回歸故國,重掌祖先基業。此地離王畿兩千里,是申王的手伸不到的地方。雖然地處蠻荒,潮熱多瘴氣,聽說土著卻有避瘴解毒的良方。聽說險山惡水常出靈藥,若真箇有效,為了公子身體,多盤桓些時日也是值得的。」

他是姜先的謀主,說的話也很在理。任續附議道:「那便有兩件事要做,一是尋藥,二是求才。尋藥要借南君之力,求才是與南君爭人,可不能叫他看出來。」

姜先右手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我省得,」又皺眉說了一句,「那些蠻夷。」語氣帶了點輕蔑,又帶了點自嘲。

容濯道:「蠻夷也有蠻夷的用處。」心裡也有些惆悵。對蠻荒野人禮貌,他的心裡也是有些不舒服的。

姜先嘆道:「好罷。」

容濯見商議已畢,喚坐在車廂外的小奴進來侍奉茶水,任續則跳下馬車,巡查警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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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說南君,前面奚簡的車隊已經停了下來,奚簡使人向後通報——南君派遣了使者來相迎,並且「求見公子先」。任續接了人,細問兩句才知道,這不是使者,而是當地的守官。盯着來人腰間佩刀,客客氣氣請他下了刀,才將人帶到面前。

姜先臉色不好,禮儀卻還周到,行動間不自覺帶着一些「文明上邦」的傲氣。那守官見他面色蒼白,頗有些病相,行完禮還關切地詢問:「公子是否水土不服?且飲些本地下火解瘟的青飲,到了王城,我王宮中有良醫。」

「王」?一字入耳,有心人心頭都是一跳。

自聖王定製,世上便只有一個王。天無二日,如今的天下共主是申王,南君這是僭越了。

姜先原就對這氣候有些不適,再看眼前之人,又是一陣眼暈。這守官的衣裳學中土的曲裾,卻左衽,袍短不及地,只在膝下數寸,袖子只有正常一半寬窄。更滑稽的是衣裳的配色與花紋,土藍色的底,大紅大綠的山精野怪繡得滿身都是。人是生得精瘦彪悍,落在姜先眼裡卻好似宮廷侏儒扮滑稽,因不敢僭越,便將服色改了又改粗陋已極。又或者是個鬚眉丈夫胡茬未剃乾淨,套上女人衣裳往臉上搽了二斤粉。

還不如他身後只穿土布窄筒的單褲單褂的隨從順眼呢!

姜先低聲咕噥道:「我要取水洗眼睛。」

反是奚簡走南闖北好些年,見到的奇裝異服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還能禮貌周到地與守官寒暄,詢問幾日可到「王城」。

隨後數日,漸漸深入南君之國,不斷有校尉接替護送。姜先每日洗眼也洗不過來,眼睛都洗紅了。到得王城外之館驛,已是初夏,姜先有心事,又休息不好,越發蒼白削瘦了。

此間館驛也與土官的衣服一般,與中土半像不像的。館驛內有冰盤降溫,難得的舒適。姜先年幼渴睡,本該陷入黑甜鄉的,卻總是迷迷糊糊地難地沉睡,陌生的地方,奇異的語言、文字,半是熟悉半是奇特的服紋裝飾,這些東西總在他眼前打轉,令他心中不安。像是做了許多夢,個個都像是有實質,或壓得他呼吸不暢,或嘰嘰喳喳攪得他不能安臥。

睡夢中若有所感,姜先坐了起來,疾步走到窗邊,掀開了竹簾,窗外一株古樹上,坐着一個小女孩。

第2章

倆顏狗

忽然就覺得以前洗眼睛用錯了方法。

姜先左手維持着掀帘子的動作,看向枝頭。

那是個異域打扮的小姑娘。女孩兒有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漂亮整齊的眉毛,直直的鼻樑在鼻頭那兒顯出圓潤的弧度來,粉色菱唇微張着,顯得有絲驚訝。深藍色的窄袖圓領的繡花單衣和繡花長裙,紅色的鞋子在裙下露出個尖兒來,一晃一晃的。烏黑的頭髮打成一條辮子,辮梢繫着條紅綢,隨着女孩兒俯身低頭看過來的動作,滑到了身頭,與紅鞋尖兒一起晃。

一路上也見過些類似打扮的姑娘,有比她大、有比她小,都沒她穿得這樣好看。奇怪的藍色,奇怪的花紋,都忽然從刺眼變成了亮眼。

被窺視的惱怒脫口變成了抱怨的嘀咕,姜先喉嚨里咕嚕了幾個字:「蠻夷也有蠻夷的好處。」樹上的女孩兒好像聽到了什麼,身子更往他這裡傾了一點,姜先將她的臉看得更清楚了。她臉蛋兒白里透粉,微微沁着一層細汗,讓姜先想起了母親庭前的沾着露珠的花朵。

她也不扶着樹,坐在高高的樹枝上,手裡揉着朵碗口大的花。姜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抱怨也不見了,提高了聲音道:「你是笨蛋嗎?你坐好,扶着樹。」又怕聲音太大,將她驚得掉下來摔壞了。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坐在樹上也不扶着樹幹,不知道會掉下來嗎?不知道摔下來會出事兒麼?看來老師說得很對,蠻族是需要教化的。

不想女孩兒噗哧一笑,笑聲也很好聽,像風吹過檐角懸着的碎玉發出的聲響,令人心曠神怡:「我才不用扶着呢。」她的雅言講得很好,只染了一點點口音,清脆里又帶一點綿軟,像念歌兒一樣好聽。

一片好心不被當回事兒,姜先有些羞惱,踏上一步,面色也嚴峻了起來。他是天朝上邦的公子先,比這個野丫頭明白道理,要好好說說她!女孩兒一挑眉,居然還帶點不服氣。姜先心想,我一定要多說她兩句!偷窺他人居所可不好,遇到脾氣不好的貴人是要抓起來問罪的。

不等他開口,侍奉的少年僕役揉着眼睛走了過來:「公子,您沒睡?是哪裡不適嗎?」

姜先刷地放下竹簾,板着臉道:「誰讓你過來的?出去!」

僕役被斥,不敢反駁,又覺他情狀不對,心道:我對說與師濯(容濯),他老人家自會為你打算。悄悄地退了出去。

盯着僕役退出,姜先摒住呼吸,再將竹簾打開,又是歡欣又是彆扭地問:「你怎麼還在?你怎麼還不扶好樹?你你你,你下來,慢慢的,我接着你。你、你偷爬驛館的樹,偷窺……我……咳,本公子怎麼能被隨便偷窺?小心被捉到治罪!」

他說這許多,實是盼着女孩兒回答,說什麼都行,他好多聽她說兩句。

樹上的小姑娘卻不說話了,望着他直笑,姜先又覺得天兒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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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希夷翻牆上樹只是尋常,她的母親都不會為此教訓她——比起她做的另外一件事情,只是翻牆上樹已經很收斂了。她是南君幼女女瑩的女友,被王后選來與女瑩一同讀書學習。兩個小女孩很是投契,聽說有一個貴客「公子先」要來,南君夫婦甚至有意以長女聯姻,小孩兒心性,急切想早些得到消息。

僭越的王宮也是王宮,王女溜出來未免麻煩,衛希夷便自告奮勇出來探路,回來將看到的告訴女瑩——她自己也好奇得緊,王后以上邦風采自矜,公子先正是來自上邦,不知道是個什麼模樣。

甲士不會是公子、布衣隨從也不會是公子,要衣飾華美的才是。奚簡與容濯都老,也不是。到得最後,衛希夷才驚訝地發現「公子先」不是想象中的偉岸青年,隔着竹簾模糊看到一個小小隻的蒼白瘦弱的男孩兒——像只被欺負得毛都禿了的小雞崽。

大新聞,這樣怎麼能娶得了女瑩的姐姐?許後長女今年十五了呢。要早點回去告訴他們!

她就是在這個時候被姜先發現的。

衛希夷雖然只有八歲,作死挨打的歷史足有六年之久,對於淘氣偷窺十分有心得。因為有把握,才自告奮勇來作偵探,被人發現,真是出乎意料。更出乎意料的是,公子先居然長得很精緻。衛希夷從來沒見過這麼精緻的男孩子,在心裡悄悄糾正了一下,哪怕是只瘦雞崽,也不是禿毛難看的雞崽。

衛希夷同情地看了看他的小身板兒,對他不太禮貌的態度也大度地表示了原諒——體弱生病的人,總是有怪脾氣的。時人以健碩為美,公子先如此瘦弱,這輩子是跟「美男子」三個字無緣了。

然而無論是喜胖還是愛瘦,一張好看的臉都是審美里最不能缺的,衛希夷再看一眼這張精緻的臉蛋兒,決定對這個一輩子都當不了美男子的雞崽態度好一點。

要不是同情他,光是說自己「笨」,衛希夷就想揍他了。而且衛希夷不覺得自己會摔下樹,本地的孩子,樹枝上睡覺的本事都有。這樣的提醒真是太多餘了,傻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