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藍田玉生煙 - 第1章

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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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日暖藍田玉生煙

作者:巫羽

文案:

偽-歷史背景文,故事發生在古代書院。這樣貌似說等於沒說,一直覺得文案等於劇透,而劇透了就少去許多樂趣。文案完(被揍)

內容標籤:

近水樓台

天作之和

搜索關鍵字:主角:李渢謝芷孟然文佩



配角:



其它:古代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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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訂)日暖藍田玉生煙

第一章(上)

  

  擊梆聲咚咚作響,謝芷翻身把被子往身下壓,懷裡抱着木枕,喃語:「吵什麼吵。」書童正月臥在別席,警覺起身,過來搖晃謝芷的胳膊:「公子,快起來,梆聲在響,有要事。」謝芷像趕蒼蠅一樣擺手,嘟囔:「天還沒亮呢。」正月抓住被子往外扯,謝芷失去被子,頓覺寒冷,睡意也逐走幾分,從床上坐起,雙眼惺忪,一頭亂髮,抱怨:「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他抱怨歸抱怨,由着正月幫他穿衣穿鞋,又坐在梳台前,讓正月給他梳發扎髻,再用冷水洗過臉,哆嗦一聲,邁出房間,此時天蒙蒙亮,東面初綻朝霞。

  齋房中住戶大多已起床趕往講學堂,謝芷尾隨隊伍出齋房,路過藏書樓時,一隻手搭在謝芷肩上,說道:「小芷,可曉得出什麼事了嗎?」謝芷回頭一看,正是孟然,「誰曉得,說不準是祭堂被火燎,山長叫我們去救火呢。」孟然佯怒,道貌儼然,「怎麼說話,怎能詛咒祭堂,先賢與你無怨無仇。」又一本正經,「倒是你們東齋房這回真要被火燎了。」謝芷不解請教,「怎麼說?」孟然笑道:「小芷啊,你還是搬來西齋房和我一起住吧,這回可是來了好幾位如狼似虎的傢伙,要不你以為天還沒亮叫我們去聚集做什麼。」孟然親昵攬住謝芷的肩,笑得甚是曖昧,一旁的正月無奈搖頭,就見謝芷擊向孟然一肘子,唾道:「枉你是聖人之後,終日不正經。」和正月快步趕上隊伍,孟然在身後抱腹哎呦,說道:「我說笑呢,下這麼重手。」

  學子陸續抵達講學堂下,此時天已亮,抬頭見山中空曠,秋日枯葉,又兼涼風拂袖,倍覺寒意。依次進入學堂,落座時,孟然已在身邊,打着哈欠。山長進來,身後魚貫而入的是一位夫子,三位陌生少年。果然如孟然所說,來了新學子,看三人穿着,非富則貴。第一位學子姓文名佩,面如冠玉,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山長介紹說此人出自吳地名門,父兄皆是一時的名流。第二位,容貌雖說不上出眾,但一身傲氣沖天,予人倔傲難以親近之感,姓丁名靖,父親官曆南京尚書,亦是名門之後。孟然在座上輕笑:「我等開紙鋪賣餅的,真不知道到這書院裡湊什麼熱鬧。」謝芷擔心他的話被夫子聽到,推了推孟然。第三位,姓李名渢,出身官宦世家,幼時有神童之名,文章做得極好,就是連當今的趙翰林亦十分賞識他。謝芷從沒見過「神童」,不禁多看此人兩眼,看第一眼時,只覺陰鬱非常,看第二眼時,驚詫於此人五官如刀削英挺,身姿亦是竹節勁拔,又覺第一眼看得不真切,忍不住上下打量,驀地與此人對眼,那凌厲星眼仿若一道利刃,嚇得謝芷再不敢對他亂瞅。

  「怎麼一下來仨,東齋房只剩兩間空房,哪還有地方給第三人住。」謝芷托腮喃語。孟然低聲回:「不必怕把你趕出來,三人中定有一人是與山長或夫子住一起。」謝芷不高興說:「東齋房住那麼多人,憑什麼趕我,我也有資格住,我才不去西齋。」孟然不悅回:「活該你被人欺負,我再不幫你了。」謝芷哀求狀:「好燃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爹好面子你也知道。」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再沒留意那仨位新學子,突然聽到夫子一聲喝令:「勿喧譁!」謝芷立即閉嘴,此時夫子已在給三位新學子安排坐次,要說這坐次,並不以身份安排,相對隨意,李渢被安排在謝芷鄰座,就在謝芷身後,而其餘兩人則成了同桌,坐在右側。

  山長離開,夫子開始授課,下課之時,又說本月小考將在明日,夫子剛走,謝芷雙手撓案哀號,將臉貼在木案上。孟然說:「不如小芷晚上到我房裡過夜,我教你。」謝芷立即回:「不用,你想都別想。」孟然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樣,低頭收拾筆紙。身後李渢似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作色斂袖,騰然起身,站在一側的兩位書童飛也似奔過來,十分殷勤,就連那硯台都爭着捧在懷裡,也不嫌會染上墨跡。孟然調侃:「官宦家出的奴僕就是不同,小青你學着點。」緩緩走過來,幫着收拾的小青應道:「是,公子。」正月正拿謝芷的毛筆在筆洗里清洗,聽到孟然的話,抬了下頭。謝芷說:「正月,我才不要你變成這樣,那多沒意思。」正月笑回:「公子又孩子氣了。」

  兩主兩仆出講學堂,遠遠見橋上文佩與丁靖在一起交談,似是舊相似,李渢從兩人身邊擦身而過,則連頭都沒抬一下。

  「看來三人並不都是舊相識。」謝芷聲音剛落,就有人插話,「謬也謬也,文李二人可都是吳門才子,豈會不相識。」說這話的乃是住東齋房的羅大進,此人四肢短小,樣貌猥瑣,極好打探人隱私。謝芷平素厭惡他,並不答腔,快步上橋。孟然跟上,追問:「他近日還敢來騷擾你嗎?」謝芷說:「我與他房間相鄰,就是當不認識他,他也要湊上來東瞧西看,煩不勝煩。」孟然挖挖耳朵,不以為然說:「早就叫你搬出來了。」謝芷默然無語。

  

  午時無課,東齋房亂做一團,三位新學子入住,跟隨僕從眾多,行李也多,箱子一口又一口往裡搬。謝芷手搭在門框上,看着這夥人忙進忙出,他知道東齋房只剩兩間空房,又怎能住下這三位大爺。謝芷站門外旁觀,純屬好奇,雖認不得誰是誰的家僕,但等箱子都搬進去後,就見文佩與李渢進了丙房,而丁靖則在戊房。謝芷吃驚不已,東齋房向來一房僅住一位學子,為的是讓學子有個清淨讀書處——西齋房就沒這待遇了,一房要住兩位學子。正月端來飯菜,見謝芷傻站在門口,喊道:「公子看什麼看呆了,吃飯啦。」

  兩人進屋,謝芷邊用餐邊自言:「好生怪異,怎麼就兩人住一間了?」正月笑答:「哪有什麼怪異,公子隔壁不還有間倒塌的房間,說是要把那房間修葺一番,不就多出一間房了。」謝芷回:「要是那文佩住我隔壁,我自然樂意,若是那李渢住我隔壁,那我還不如搬去和孟然一起住西齋呢。」正月搖頭,「只是一面之緣,公子怎麼就生出了好惡來。」謝芷若有所思,突然臉一垮,哀哀道:「又得執拜見禮了,我都窮得快當褲子。」

  把筷子撇下,蹭蹭跑去翻衣笥,從裡邊翻出一兩碎銀,遞給正月,有氣無力說:「正月,你去買三封茶。」正月接過,欲言又止,轉身離開。

  再坐回桌,飯菜也沒心思吃,想着不如寫封信給大姐,讓她支援一下,大姐夫倒是極好的一個人,不過自己臉上掛不住。要是寫信回家去跟爹要銀子,也能要來,不過家裡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還是不要再增添爹的煩惱。

  「花費許多,卻連個月考都墊底,我就不該來讀書,還不如回家當個掌柜。」

  嘴裡念叨,人已坐在書案前,拿起書本,搖頭晃腦念將起來。

  正月提着三封茶返回,謝芷還在誦書,正月悄悄把茶放下,將碗筷收拾離開。

  謝芷用心在房中讀書,並不曉得外頭的情況,文佩與李渢入住的房間,不斷有學子結伴進入,熱鬧非常。這都是執拜禮的,大凡書院新來學子,大夥都會去串門拜見,以結情誼。

  入夜,謝芷看書看得眼花,到院中走動,見文佩與李渢的房間燈火通明,人影晃動,才想起他還未執禮品去拜見。回房吩咐正月,主僕收拾一番,正月提拜匣,兩人一先一後前往。

  此時早先去拜見的學子,都已離開,謝芷進去,竟只有自己與文佩、李渢三人。見謝芷進來,文佩起身迎上,李渢坐在書案前,只是瞥了謝芷一眼,把手拱了兩下。

  「坐坐。」文佩平易近人,又是請坐又是叫人上茶,謝芷坐下,歉意道:「小弟想着明日要小考,光顧讀書,竟到這時候,才想起要來拜見文兄,真是失禮。」文佩笑回:「謝兄勿自責,說來是小弟的不是,一時未能去拜訪謝兄,還請見諒。」謝芷回:「可不能這麼說。」兩人真是一見如故,你來我往,不覺一炷香時間已過。謝芷起身話別,正月遞上那兩封茶,謝芷說:「兩封龍井,薄禮不成敬意,還望文兄、李兄笑納。」拿眼去瞅李渢,卻見他仍坐在案旁,壓根沒起身致謝的意思。「謝兄多禮了。」文佩笑納,又喚書童捧上禮匣,贈予謝芷,道是湖筆二支,不成敬意。謝芷想盛情難卻,讓正月收下。回身,要與李渢辭別,李渢已轉過身來,大袖一揮,冷冷道:「我並不飲龍井,放我這也無用,拿回去自個飲用。」謝芷立即無地自容,雙耳漲紅,好會才擠出兩句:「雖非好茶,亦是一點心意,哪有,哪有。。。。。。」哪有你這樣不知道禮儀,當眾折人面子的人。「子川並非是這等意思,謝兄別往心裡去。」文佩尷尬賠笑,將謝芷送出院子,才折返回去。

  要贈李渢的那封茶,並沒取回,遇到這種情況,謝芷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覺得顏面丟盡,他只怕是東齋房中最窮的一員,送的亦是低廉之物,惹來這般的羞辱。

  「他那案上一堆好禮,自然看不上我這窮鬼的東西,可好歹也是個讀聖賢書的人,哪有這樣削人臉皮的。」

  趴在床上,說得眼角泛紅,覺委屈,又恨自己當時怎麼就不發火,把送他的那封茶拿回來,那可是花銀子買的,留那裡被人鄙夷。

  「公子,別往心裡去,李公子想來對誰都那樣,極是輕慢。」

  正月坐在床邊安慰謝芷,他適才也見到李渢的傲慢,書院裡不乏眼高於頂,傲慢無禮的人,只是鮮少像李渢這麼直接,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想。

  「還跟他鄰座,以後想想都煩。」謝芷想到身後坐着這麼個人物,日後要被輕嗤取笑,心裡就不痛快。

  正月沉默,他先前在這兩位公子房中,已留意文公子與李公子的行李各據一角,而李公子所據的書案一側,隔擋屏風,那該是李公子的臥處,但布置得十分簡單,大小箱子疊放在一起,物品沒有拆開。只怕到時隔壁房間修葺好,搬來住的正是李公子,那可就頭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修訂)日暖藍田玉生煙

第一章(中)

  書院的生活,頗為枯燥,一日分為四段:晨、早、午、晚。從床上起來,尚未吃上早飯,就得去講學堂里誦書,直到伙房做好早飯,再停歇去用餐。用完餐後,又得回講學堂,聽夫子授課。午時有午休,然午後亦有課,晚上亦有課。一日下來,學子回到宿處,大多倦得倒頭便睡,也僅有少數人,還有精力,敢犯院規外出下山玩樂。

  謝芷初來書院,只覺跟蹲牢房似的,日子長了,才漸漸習慣。

  清早被正月從床上拽起,謝芷像往常那樣到講學堂,此時講學堂里稀零幾人,來早了。謝芷落座,捧書誦讀,沒讀幾句,便心猿意馬,把脖子扭來扭去,四處張望。他肚子咕咕叫,哪有心情誦書。看向門口,正見孟然一手拿書,一手拿着酥餅,兩眼不落地,兩腳卻仿佛長眼睛,悠哉走向自己的座位。

  「餓死了,分我一個餅。」謝芷朝孟然伸手,孟然竟從袖子裡揣出一個酥餅,餅渣直掉,放在謝芷手心。謝芷見怪不怪,拿過就吃,嘴角沾上芝麻也不自知,抬頭問孟然:「燃之,你昨夜有執拜禮去東齋嗎?」孟然拍拍手,抖抖袖子,漫不經心說:「我讓小青執拜匣過去,怎麼了?」謝芷探出舌頭,舔舔嘴角,意猶未盡,「李渢收你拜禮嗎?」孟然壓低聲音回:「我送他的是一封龍井,清風茶坊里賣的大路貨,他看都沒看就收下。小芷,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謝芷眼中火焰燃燒,憤憤不平說:「我送他的也是龍井,雖非上品,但也絕不是大路茶,他居然嫌棄不收,還叫我拿回去自己喝,我跟他有仇嗎?這般針對我?」孟然沉思狀,食指無名指摸着下巴,顯然他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什麼人這是,我可是拿我最後一點銀子買的禮物。」謝芷在一旁怨聲念叨,孟然拍拍謝芷的肩膀,「那茶拿回來了嗎?」謝芷撇嘴,「沒有。」孟然搖頭,「君子之交淡如水,何況送禮也得量力而為,你就是愛面子。」謝芷垂下頭,心裡懊悔不已。

  兩人在交談時,李渢沒有出現,他的座位空置,整個晨誦都沒過來。

  用過早飯,謝芷回到講學堂,李渢已在座,正襟危坐,手中拿書在讀閱。謝芷想這傢伙一定是早上爬不起來,才不參與晨誦,他剛入院就要小考,倒是要看看他能考出什麼成績來。

  李渢本來目光落在書卷上,卻仿佛能覺察到謝芷在看他,抬起頭與謝芷對視,謝芷逃避不過,只覺對方的眼神冷傲中夾雜着鄙夷,謝芷氣得要命,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麼令人討厭的人。

  

  午後,夫子髮捲,謝芷咬咬筆桿把題目審了又審,遲遲無法落筆,瞥眼身邊的孟然,卻見他埋頭奮筆。雖然謝芷昨夜將書本用心讀誦,但遇到考試,腦中就空空如也。手拳在大腿上,手心都是汗,心裡默念:冷靜冷靜,這道我應該會做。

  堂上所立漏沙一點點溜走,謝芷滿頭大汗,卷上的字跡被汗水泡濕,慌亂用手一擦,一條黑痕抹過,謝芷「啊」的一聲低叫。身後李渢抬頭拋來不悅的目光,身旁孟然則低聲說:「別緊張,能答多少就答多少。」謝芷「嗯嗯」兩聲,答不出的題忽略,而將勉強能答的題目作答。

  一場考試——還只是小考下來,謝芷虛脫狀趴在案上,哀怨念着:「我又要被罰了,我銀子花完啦,不能罰我啊。」

  坐在身後的李渢,面無表情拿起一本書,繼續讀閱。

  孟然收完眾人的考卷上交夫子,返回座位,推了推謝芷,「有我在,你餓不死。」謝芷狗腿狀攀住孟然的手臂,「燃之,你對我真好。」孟然無奈撥了撥落在額前的髮絲,不動聲色說:「連考末等的話,怕不只是罰。」謝芷收回手,臉色蒼白,吃吃道:「燃之,救我啊。」孟然笑道:「本月三考,今日第二考,不還有一考嗎?你第三考別再末等便行。」

  謝芷聽了這話,只覺安慰,還有機會,未必要被打得屁股開花,只是,第三考,只怕也凶多吉少?

  「既不是讀書的料,還不如趁早收拾行囊回家去,省得花冤枉錢。」

  身後傳來李渢譏諷的話語,他聲音並不響,但冷酷無情,仿佛一把利劍,直插謝芷痛處,讓謝芷氣得險些嘔出一口血來。

  「你。。。。。。」謝芷像猴子一樣從座位上竄起,手指李渢氣得渾身發抖,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李渢對謝芷做出的指責姿態不以為然,他目光就沒離開過書卷。

  「人與人出生之時本無差異,只不過有的人生在書香門第,耳聞目染,又有閒錢,自小給請上那最好的夫子教導,自然事半功倍;而有的人出生清貧,一筆一紙都是稀罕物,身邊更無人指導,自然就朽木不可雕了。」

  孟然將謝芷拉回座位,自己則站起,對李渢反譏。他的話語終於讓李渢抬起頭來,然李渢的臉上掛着冷笑,啟唇回道:「先天不足,後天不勤,尚何言哉?」

  「姓李的,你別太過分!」謝芷躍身撲起,撞倒了木案,一把揪住李渢的領子,他來勢沖沖,動作又出人意料,然李渢眉頭都沒抬一下,文風不動,仿佛石佛,傲視眾生。

  「小芷,不可在講學堂打架!」

  孟然再次拉住謝芷,將他揪李渢衣領的五指掰開,拽起謝芷離開講學堂。

  

  兩人坐在藏書樓下,謝芷涕淚交加,嗚咽:「我不讀了,我還是回家去。」孟然拍他肩,安慰說:「七尺男兒,豈能被人羞辱兩句,就當縮頭烏龜,往後,你好好讀書,爭回一口氣。」謝芷仍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不是讀書的料,他說得沒錯,何況,何況,我壓根就不想到書院來,每日過得混混沌沌,枉費銀子,不如早日回家去吧。」孟然動怒,站起身來,用力拍打木樑,「這說的是什麼話!給我長點志氣,你並非不適合讀書,只是不得要理。」孟然將謝芷扯起,拖着他走,在前催促:「隨我來,你以後晚上到西齋來,我教你。」

  

作者有話要說:  

☆、(修訂)日暖藍田玉生煙

第一章(下)

  夜裡,在孟然寢室,謝芷埋頭讀書,小青端盞茶大步走過來,謝芷都沒察覺。孟然在一旁看着,看謝芷搖頭晃腦,把《論語》顛來倒去地讀。「你既然能全本背下,每一句的意思可都懂的?」孟然拿過茶盞,喝上一口,悠悠問謝芷。「懂得,我不怕考墨義,就怕考經義。若問我可曉得它的意思,我用自個的話,能說出來,可是要我代聖人去作答,我總是忘記聖人該如何說話。」謝芷說時眉頭緊湊,苦惱非常。孟然點點頭,將茶盞擱上茶几,「只可惜並不考墨義,而只考經義,你不如死記硬背,將經義記下吧。」謝芷合上書本,取出本簿子,翻開兩頁呈上,「先生課堂上的講解,我都做了筆記,平日也會讀會背,無奈一遇到考試,就又腦子空空,老是記不住。」孟然無奈搖頭,「讀書的用心,不只是用眼去記用口去讀,還得放在心裡,經義雖然枯燥無味,卻是科試的敲門磚,無論如何也得記下。」謝芷回道:「反正我也沒那樣的才能,從來不敢想能當上生員。」孟然指敲謝芷的頭,責備:「連生員都當不上,那不是枉費讀這十來年的書。」謝芷苦惱喃語:「我索性還是再考個末等,挨頓板子,給逐出書院算了。」孟然見他垂頭喪氣,又打起退堂鼓,也不再責備他,只說:「往後先生教一條經義,你就在我這裡背一條,教兩條,你就背兩條,應付月考足矣。」

  這自然是個好方法,謝芷點了點頭。

  兩人交談時,正月進來,不過未做聲,小青瞧瞧漏上時辰,出聲說:「謝公子,再遲些,東院門就要關了。」

  謝芷起身和孟然話別,孟然笑語:「和我睡一張床不正好,就不用回去了。」正月催促,「公子走吧。」謝芷對孟然執禮:「謝謝燃之今晚的指導。」

  目送謝芷和正月離開,小青問孟然:「往後夜裡教謝公子,會影響公子自己的學業吧?」

  孟然坐在床上,抖去雙鞋,解着衣帶,笑回:「我也才十六歲,還想多當兩年童生,好好玩玩,就這麼考上秀才,那多無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