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邀請 - 第1章

七根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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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下雨了,雨點稀稀瀝瀝地滴落下來。

  有塊烏雲遮蓋着,若隱若現,飄忽不定。

  風來的時候,帶來了一股寒氣,刺骨的感覺就是這個時候產生的。

  這是一個多雨的季節,太陽總是吝嗇的藏起餘光,一切萬物都在陰鬱中緩緩渡過,這些多少會讓人產生某種不安的情緒。

  船是那種木製的古式小船,木色沉濁,頭尾尖尖,微微上翹。船槳是那種看似瘦小的竹竿做成的,靜靜地支在一角。

  船啟航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六個人靜靜地坐在中間,兩人一排,各自低着頭,全都一聲不吭。

  雨點開始變大了,一顆一顆砸向船身,船開始有些搖擺不定,甚至在打晃。

  岳清第一個抬起了頭,試圖想用自己的手背遮擋住越來越大的雨點,但最終還是徒勞地放下了手,他抹了一把臉,讓雨水盡情地蒸發,他現在絕對需要保持清醒。他縮了縮身子,雙手相互交遞地懷揣在袖中,這樣做會讓他感覺暖和些。

  旁邊的人無意中碰了岳清一下,岳清警覺地看向對方。

  黑色皮衣緊緊地包裹着對方有些乾瘦的身段,他的臉色有些發黑,眉頭緊鎖,嘴唇微顫,他看起來有些緊張,他的右手夾着一根發黃的香煙,左手正拿着剛從兜里取出的打火機,他試圖點燃那根煙,但是打火機似乎並不爭氣,渺小的火焰幾次都被雨水澆滅。

  「他媽的!」對方狠狠地罵了一句,同時將打火機用力地扔進了水中。

  幾滴水花不經意地濺到了坐在前面的那個人的身上。那是個女人,她回過頭的時候眼中流露着厭惡的神情,除此之外她什麼也沒做,又回過了頭繼續保持着沉默。

  船繼續在前行,一切又恢復了寂靜。

  岳清深吸一口氣,他有些受不了這種清靜的感覺,他從上衣兜里取出了自己的打火機遞到了身旁的那個人面前,輕聲說道:「我這個也許會好用些。」

  對方詫異地看着岳清,在稍作遲疑後還是伸手接過了打火機。的確,這個打火機要比剛才那個好用多了,起碼現在他已經抽上了那根發黃的香煙。

  抽上了煙,他的表情看起來緩和多了。岳清藉機伸出手自我介紹道:「我叫岳清。」

  「張海天。」也許是感謝,也許也是寂寞了太久,對方友好地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同時輕握岳清的手。

  「這鬼天氣可真冷啊!」岳清抱怨着,同時伸出雙手在耳朵處上下磨蹭着,他已經快感覺不到耳朵的存在了,只有靠這種方法讓自己的耳朵還保持一些溫暖。

  「這樣的鬼天氣還攤上這麼一艘破船,我看咱們還沒到目的地,就先要凍死在這兒了。」張海天將皮衣領豎了起來,半張臉幾乎都埋了進去,他厭惡地瞟了一眼水面,顯然他的心情是因為這個鬼天氣而變得很不好。

  「你……是怎麼知道那的?」話題已經打開,岳清也就順勢問了下去,他的聲音很低,也很小心,同時看了看周圍的人,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人的談話,岳清的心中鬆了一口氣。

  張海天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煙,燃燒掉的煙沫飄了下去,在快要落在船板上的時候被雨水澆滅。「我不……不知道那。」再次開口說話,他的聲音有些發尖,甚至有些哆嗦。

  「難道你也是收到了……」岳清知道自己不必說明,對方已經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然,在張海天聽到岳清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身子突然晃了一下,他的手抖得甚至連煙頭都拿不住了。煙頭掉了,掉在了船板上,雖然有雨水澆注,但還是殘留了一些零散的火星。

  岳清用力踩了一腳,煙頭滅了,雖然這點火星,再配上這種難得一見的壞天氣根本不足以造成一場火災,但岳清還是不想留下絲毫的痕跡。

  女人再次回過了頭,顯然是被他們發出的聲響給影響了,她的眼神凜冽,沒有絲毫的情感,白得發青的臉色讓她看起來像一個女鬼,只不過她的五官還算清秀,要是鬼,也是一個長得好看的女鬼。想到此,岳清不自覺地發出了一聲低笑。

  「你覺得很好笑嗎?」女人的聲音生硬,話語冰冷,冷得讓人發寒,她的眉頭緊縮,雙目直勾勾地瞪着岳清,顯然對他的表現感到很不滿。

  「不是,我只是……」岳清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解釋剛才的反應,他想找一個好的藉口,可是一時半會兒卻什麼也想不出來,他只好尷尬地看着對方乾笑兩聲。

  「如果你們這麼想吵,那就最好趁現在還有這個吵的機會,痛痛快快地吵個夠!省得以後沒機會再說話。」這次出聲的是坐在女人身旁的那個略微有些發胖的男人,他的聲音低沉中略顯含糊,他穿着一件雨衣,看來是有相當好的準備。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張海天突然高嚷了一句。所有的人都將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岳清苦笑,他看得出來張海天是一個急躁且沒有耐心的人,這樣的人最容易招惹事非。

  果然,事非說來就來了。

  那個略微發胖的男人不知是什麼時候出的手,那一拳卻剛好打在了張海天的鼻樑上。他立刻像豬一樣地嚎叫起來。他現在看上去很不好,鼻血越過嘴唇慘兮兮地滴在皮衣上,至於鼻樑……雖然張海天一直捂着,但岳清很清楚地判斷出它一定傷得不輕,那一拳的確打的像模像樣。

  「以後說話注意些!」胖男人的這句話算是對張海天地警告,張海天的哼叫聲變得越來越低沉,到最後只剩下輕微的呻吟聲。

  「打架不是好事。」那個聲音清澈似水,像個銅鈴,岳清回過頭的時候正好對上那雙美麗如水的雙瞳。馬尾辮輕懸於腦後,一身紅色的公主裝讓她看起來優雅別致,像個洋娃娃。

  「小姑娘,你多大?」岳清沒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孩子,所以好奇地跟她打招呼。

  「我已經十三歲了。」女孩用了『已經』這兩個字,看得出她對岳清用『小姑娘』這個詞來稱呼她並不滿意。「你們這些自認為已經成熟的人只會用最野蠻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其實卻是最不能服人心的,況且我們現在還要一起去面對同一件事,所以我們應該團結,而不是在這裡就四分五裂,這樣對我們沒有好處。」

  女孩接下來的話讓岳清大感吃驚,更讓船上在座的幾個人都頗感意外,也許上帝計算錯了她的年齡,她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像一個十三歲的孩子。

  「她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應該團結起來,我們並不知道前面是什麼,但我們一定要相互幫助。」女孩身邊坐着一個女人,看起來很難估算出她的年齡,但是她眼角的皺紋卻標誌着她已經進入中年。她的眼神堅定,似乎很支持小女孩的話,可惜其他人只是瞟了她一眼,就都回過頭繼續保持着沉默。

  他們的反應並不為過,岳清明白這裡的每一個人相對別人都是陌生的,每一個人的身份都是不得而知的,讓他們彼此信任太難了,他們沒有理由在未了解對方前就信任對方,所以岳清也回過了頭保持沉默,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信任誰,也許只有相信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不過,岳清知道自己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他們來的方式是一樣的,都是通過那封……黑信。

  第二章

  岳清還記得那是一個擁有明媚陽光的早晨,那種自然的暖洋洋的感覺讓他在床上足足賴了一個小時,如果不是那個廉價的鬧鐘「滴答」、「滴答」的聲音時刻在提醒着他,他一定會在被窩裡多呆一會兒。

  岳清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機,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他喜歡在清晨聽一些早間新聞,雖然很多無聊的新聞也擠在這個時間,但他還是會堅持將它聽完。

  其次,岳清會推開屋門走到院子裡。院子裡種着一些不用費心照看的花草,雖然沒有澆灌,倒也生長的有滋有味。在院門處有一個灰白色的郵箱,裡面堆滿了快遞員送來的各種報紙,卻很少有信,尤其是在這種網絡橫行的年代,信對於他而言已經是稀有物種,所以他每次打開這個郵箱,都只為了多看一眼裡面放着的那幾份寫得亂七八糟新聞的報紙。

  岳清是一個對萬物都充滿好奇的人,所以即使是一個螞蟻在搬動一粒殘剩的食物,他也會蹲在地上觀察半天,有時會伸出手助它一臂之力,他是一個喜歡幫助別人的人,他自己常常這麼認為。

  信是從報紙縫中掉出來的,本來偶爾收到一封信也是很平常的事,但是這封信卻有些特別。信封的大小跟普通的信封沒有什麼區別,一樣的標準。只是它的顏色太過於耀眼,耀眼得讓岳清油然而生出一種不吉利的感覺。他討厭黑色,可它偏偏是那種黑得發亮的顏色。

  岳清嘆了一口氣,極不情願地撿起了那封信,順手插在了報紙縫中。這是他的住宅,這是他的院子,這封信也是從他的信箱裡掉出來的,他找不出一個理由拒絕它,因為他明白這封信一定是寄給他的。

  岳清用涼水洗了一把臉,隨手拿起毛巾擦了幾下,然後對着鏡子整理着自己那有型的短髮,他很得意這一頭短髮,它們往往給他的整體形象添色不少。所以他很在意它們,他很仔細地梳理着。它們很黑,黑得發亮,這一點很好地證明了岳清的健康狀態,他滿意地露出了一個微笑,但隨即笑容又僵在那裡了。

  黑色,又是黑色,為什麼他總也忘不了那個黑色。他走出了衛生間,那封信還完好地放在一進門的桌子上,和那堆報紙放在了一起,只是它在其中顯得格外醒目。

  岳清還沒有打開那封信,他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也許不看會好些。他拿起了鑰匙,快步走上前推開了房門。

  在打開門的那一剎,帶起了一陣微風,細膩而不易覺察,但卻剛好帶動了那封黑信,信就那樣自然而然地飄進了岳清的上衣口袋。

  陽光有些刺眼,岳清拉下了車前的擋板,同時伸手揣向了上衣口袋,他知道那裡正放着一個太陽鏡,足以讓他避免陽光的刺激。

  他的手在伸進上衣口袋的時候停住了,那是什麼?那感覺像是……

  一陣緊急刺耳的剎車聲過後,岳清將車停在了路旁,他慌忙地掏出了那樣東西。真的是那封信,它不是放在桌子上了嗎?怎麼會在這?怎麼會跑進了他的上衣口袋中?他突然感到一種寒意不知從哪兒升了起來,他的手哆嗦了一下,信封掉在了車裡。

  岳清猶豫片刻後,還是低下頭撿起了那封信,他知道自己非要看這封信不可,即使它真的是一封不吉利的信。

  信的封口處有一個深紅的四方印記,像是一個印章,岳清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那是四個用古老的篆體刻制而成的字,由右自左成形,岳清皺着眉尖費力地念道:「百——年——老——店。」

  岳清笑了,笑自己的敏感,這只不過是某家商場搞的促銷活動,雖然方式有些怪異,但確實也達到了讓人記憶的目的。

  岳清不再猶豫,從信封里取出了信。

  信紙是那種有些陳舊的宣紙,信面輕微發黃,上面豎着印製得暗紅色格子更突出了古色古香的味道,就連字都是用毛筆寫的,由右自左豎排下來。岳清不得不佩服這家老店的認真態度,仿古都仿得這麼到家。

  太陽半隱在兩朵白雲之間的時候,岳清開始仔細品讀起這封信。

  岳清:

  百年老店又開張了。

  你很榮幸,今年你得到了六個名額中的一個。

  九月十日凌晨十二點,你家院門口,有一輛黑色的汽車來接。

  請準時啟程。

  百年老店

  信的內容就是這麼簡單,連日期都沒有,字裡行間找不出任何特別的地方,只是沒有給收信者留下任何迴旋的餘地。岳清反覆翻看着,希望能從中找出點線索,可是事情就是這麼簡單,文字就是這麼簡潔,也許這又是某一個商家玩的鬼把戲,岳清冷笑,準備將那封信從車窗處扔出去。

  一股味道,怪怪的,有點像是……岳清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將信湊近鼻尖處仔細地聞了聞,突然睜大了眼睛,那是一種腥味,聞起來像是……岳清可以確定那是一種血的氣味。

  「見鬼,這是什麼破商場,什麼破店,難道我非要去不成?還說是什麼六個名額中的一個,難道失約就會死人?見鬼!我才不會去!」岳清討厭被人支配,更討厭別人來決定他的行程,尤其是威脅,他向來不吃這一套。他將信連同信封全部攢成一團,用力地從車窗處扔了出去,緊接着一腳油門,以最快的速度駛離了這裡。

  天突然下雨了,雨點輕輕地打濕了那團紙,紙團漸漸地融化在雨水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開始在空氣中瀰漫……

  那天晚上,岳清一直坐在電腦跟前處理着自己的工作,他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根本無暇去顧及時間的進度,直到……

  鬧鐘突然響了,而且響得非常努力,岳清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他不記得自己上過鬧鐘,況且現在是午夜十二點。他感到奇怪,更感到不解,他伸手拿過鬧鐘,按下一個按鈕,鬧鐘總算停了下來。

  門鈴恰巧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岳清不禁抬起了頭。

  會是誰?三更半夜的會是誰來訪?岳清推開了房門,他在想這個時候來找他的人一定是有緊急的事情,所以他也不願意耽誤對方的時間。

  院門口沒有人,但是卻有一輛車,一輛通體黑漆漆的車,連岳清都無法看出那是一輛什麼牌子的車,也許是太古老了,也許是太怪異了,總之岳清相信那輛車一定是經過改裝的。

  「是誰在那?」岳清站在原地沒有動,他已進入警覺狀態。

  沒有人回應他,似乎根本就沒有人存在。

  岳清突然想起了那封黑信……

  九月十日,不就是今天嗎?還有那輛黑車……

  岳清無語,他簡直不敢相信這種事真的會發生。他緩步走向前,車的玻璃似乎貼了一種顏色很深的膜,從外面根本無法看清裡面的樣子,岳清走到了司機的位置,那裡肯定有人,他相信,所以他用力地拉動那扇車門。

  門鎖上了,岳清根本無法打開它,他不禁輕哼一聲,這件事越想越可笑,他向後退了幾步,再次伸手用力地拉了一下後車門。

  門開了,岳清小心翼翼地將腦袋探向裡面,光線很暗,根本無法看清前排司機的樣子,但車的後排卻沒有人,岳清邁上了車。直截了當地問道:「我說你是……」岳清的話還沒有說完,車門突然關上了。岳清一驚,趕緊伸手去拉車門,門卻「咣當」一聲緊緊地鎖上了,緊接着車飛快地駛離了岳清的院門。

  一股香氣就是在這個時候飄進了岳清的鼻間,岳清暈了,暈得像一癱爛泥,就那樣斜倚着在后座睡着了。

  香氣還在飄着,就好像茉莉花突然盛開了。

  第三章

  又是一個巨烈的劈雷,那股陰冷的白光划過的時候,雨點開始變大了,整艘船都快要被水給淹沒,滲進來的水將坐在船上的人的鞋褲全部浸濕了,船隨時都有沉下去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