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不淑 - 第1章

意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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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剩女不淑》作者:意千重

內容簡介:

  現代剩女夏瑞熙重生為古代剩女,她處心積慮,來回奔波,上躥下跳,裝傻賣痴,只為了實現兩個願望:

  一是想辦法把自己嫁出去;

  二是只嫁對的,不嫁貴的。尤其不嫁有財、有勢、有名、有貌的豪門「四有青年」。

  婚後抱着「用大棒加胡蘿蔔來對付男人」的信條,堅決實現兩個目標:

  一是堅決不讓小妾進門;

  二是培養屬於自己的優秀老公——他就是頭狼,到了她手裡也得變成披着狼皮的羊!!!

  世道艱難?不怕。有人搗蛋使壞?也不怕。親戚極品,更不怕。看她如何攜手養成的優秀老公一起奮鬥出她想要幸福平靜人生!

第一部:出嫁的問題

第1章

穿成古代剩女

  夏瑞熙這是第六次跟着溫良賢淑的夏夫人出門做客,展現自己溫柔文雅的新形象,再順便推銷自己,當然後者是第一位的。

  她馬上就十六歲了,但仍然沒有媒人上門提親。這在大秦是一件非常丟人的事情,特別是在夏家這樣的家庭中。她十八歲的姐姐夏瑞楠去年過了武家的門,現在已身懷六甲,就要做母親,十三歲的妹妹夏瑞蓓也定了親。就是她,粗野的名聲響徹了西京的夏二小姐,已過及笄之年,仍然沒有人上門提親。

  這可急壞了壞脾氣的夏老爺和好脾氣的夏夫人。所以,在這個寒冬臘月,到處飄雪,地上的雪堆起一尺厚的日子,她不得不告別溫暖的被窩,低頭伏小,跟着夏夫人一起出來做客,參加這勞什子的賞雪詩會,順便給人觀賞,看看以她還算美麗的容貌再加上不菲的嫁妝,能不能討得在座各位夫人的歡心,然後把她嫁出去。

  其實她真的很委屈,她並不粗野,相反,在前世的時候,她是圈子中有名的淑女,但是她現在所擁有的這具肉身的前主人,真的很粗野。如果不是那個女子和一群豪門公子縱馬瘋馳,然後墜馬送了命,她也沒有機會魂穿之後剛好成了鼎鼎有名的夏二小姐。

  她站在主人家鋪滿白雪的庭院裡看着一株盛開的綠萼發呆,就連夏夫人走了好遠都沒有發現。夏夫人喊了她兩聲,她也沒有反應,終於好脾氣的夏夫人生了氣。走過去,豎起兩道柳眉,惡狠狠的瞪着她,夏瑞熙被夏夫人凌厲的目光嚇得一縮脖子,討好的挽上她的胳膊,甜甜一笑。

  夏夫人被她燦爛討好的笑容笑得沒轍,自從五月夏瑞熙墜馬昏迷,醒過來以後人的性子改變了很多,粗野的性格也收斂了不少,變得有些溫婉可人了,但就是從前的事情很多都記不得了,還總是動不動就發呆,一呆就是一個時辰的呆起去,讓人感覺那個時候她是神飛天外,人魂分離的。

  夏夫人悄嘆了口氣,這個女兒,從生下來開始就讓她不省心,先前懷着的時候,她和夏老爺一心希望她會是個兒子,她那身形,所有人看了都說是兒子,結果生下來竟然是個女兒,夏老爺氣得睡了三天,誰會想到最後他最愛的竟然就是這個唯一敢和他唱反調,敢和他對吼的女兒,只因這個女兒脾性其實最像他。

  夏瑞熙一天天長大,長得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和她那眉目婉約如畫,嬌怯可人的姐姐夏瑞楠,精明幹練,端莊無瑕的妹妹夏瑞蓓簡直不像從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她從小就無師自通的爬樹,翻牆,掏鳥窩,和親戚朋友家裡的男孩子打架,再大些的時候,就糾集了一群公子哥和貴小姐,整日鮮衣怒馬,到處惹是生非。

  有這樣一個女兒,讓飽讀詩書,出自書香門第的夏夫人很是痛苦,深覺無臉見人。幾次下狠手收拾夏瑞熙都被夏老爺給擋了回去。有了夏老爺這道護身符,夏瑞熙更加有恃無恐,橫行於整個夏家大院,衣角帶都扇起風來。夏夫人曾斷言,照他這樣寵溺下去,總有一天是要出大事的。

  這一天,果然就在夏瑞熙十五歲生日那天來了。那天早上,一家老小都等着給她操辦及笄禮,結果她玩了個失蹤。

  一直到傍晚的時候,夏瑞熙才被人用馬車送了回來。摔得一臉一身的血,昏迷不醒,只剩一口幽幽氣。來人只是說,她墜馬了,剛好被他們主子碰上,所以送了來,其他就什麼都沒留下,夏夫人認得那馬車是城南壽王府的車,也不敢多問,只得抹着眼淚安置人。

  夏老爺本身就是大秦最有名的妙手回春的大夫,他一摸寶貝女兒的脈搏,臉都白了,什麼都沒說,就讓人準備後事。夏夫人一下子暈了過去,女兒再不爭氣,始終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活蹦亂跳的人,轉眼就說不明道不白的成了一個將死之人,她這個母親都不敢多問一句,還要打點謝禮送去壽王府,叫她怎麼受的住。

  一家人淒悽慘慘的準備了半日,只等着夏瑞熙落下那口幽幽氣。半夜的時候,一直守着夏瑞熙的夏老爺推醒昏昏欲睡的夏夫人,又哭又笑:「二丫頭醒了。」

  夏瑞熙醒了,只是以前的很多事情都忘了,性子也大變,輕易不出門,每日乖乖在家養病,看書,寫字,繡花。雖然寫的字不好看,繡的花也不好,但她十分的努力,居然很快就學得有模有樣,偶爾嘴裡還能冒出兩句不俗的見解來,高興得夏老爺到處誇讚自家女兒聰慧。

  她剛剛好些,能下床走動了,夏老爺和夏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她去了城郊玉泉山上最有名的萬佛寺燒香還願,保佑她從此否極泰來,長命百歲,嫁個好丈夫。相比夏家夫婦兩個拾到寶的歡天喜地,夏瑞熙怎麼也笑不出來。

  只有她才知道,她是個冒牌貨。真正的夏瑞熙,早就魂飛魄散,她,雖然也叫夏瑞熙,但她來自二十一世紀,是個受過現代高等教育,遲遲沒把自己嫁出去的剩女。雷雨天,她開的車衝下了高速路,跌下了一百多米深的懸崖,落入了滾滾而去的江水中。她還沒來得及恐懼,還沒嘗到疼痛的滋味,她就成了奄奄一息的夏家二小姐。

  她穿到的這個大秦,不同於她所認知的任何一個時代,也不知道是怎麼冒出來的,她自然也無法像其他穿越女那樣熟記歷史大事,翻雲覆雨,她只想好好活下去。她自從來到這個不知所謂的地方,就一直提心弔膽、小心翼翼、低調的做人,只怕被人發現她是個冒牌貨。雖然有失憶做掩護,但她知道,本體的一些生活習慣和性格是不會有多大改變的。

  鑑於原身的性格和她差距太大,她很苦惱地一邊借傷病掩飾,多看多聽多學,一邊小心翼翼地為自己性格的轉變做鋪墊,小心地等待眾人的認同。要是哪一天眾人都覺得夏二小姐就是這個樣子的時候,那就說明她無需再擔心被人戳穿,生命安全有保障了。

  這個時代和她來的地方太不相同,她痛恨這個時代,也痛恨夏家二小姐這個身份。她和這個夏瑞熙,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她們都是自己那個時代的剩女,嫁不出去。被自己的父母親戚到處拖着相親,到處推銷。

  想起八月那次,她重傷初愈,就被迫不及待的夏夫人好好收拾了一番,去了城西的江夫人家賞什麼桂花。座中那些貴夫人探照燈一樣的眼睛,意味深長的表情,探究的話語,讓她頭都大了幾圈。

  幾次想逃離,始終不敢得罪笑裡藏刀的夏夫人,她繼承了夏瑞熙的皮囊,卻沒有繼承她那包天的膽子。說到底,她做賊心虛,總想着自己已經占了人家的便宜了,自然不敢理直氣壯的和夏夫人唱對台戲。

  但一場賞花會下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的。最起碼,她的名聲好轉了很多。西京的人都知道,夏二小姐摔了一跤之後,性子變得溫婉可人,成了淑女了。夏二小姐性子一轉變之後,大家就發現,原來這個野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的。

  最起碼,她還算得上是飽讀詩書,精通女紅,有點書香門第人家女子的那種氣質的,談吐也還算是有點見識。長相呢,也算是上等,白淨粉嫩的臉兒,漂亮嫵媚的眼睛,雪白整齊的牙齒,怎麼看都是一副福相,總之,如果她不是有先前那些案底,還是很受眾夫人的喜歡的。

  雖然同樣的宴會參加了五次,大家也一致公認她真的不同了,但鑑於她那名聲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突然的轉變不知能維持多久,是否真的宜家宜室還有待觀察,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誇讚歸誇讚,就是沒有實際行動。

  夏夫人雖然急,但也知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只能是選着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帶着女兒以合適的裝扮出現罷了。她心中再急,也不能讓人看出她在為女兒的婚事着急,還要擺出一副,我最疼我這個女兒,都捨不得嫁出去的樣子來。如果太急切了,女兒身價會掉的。所以,夏瑞熙對那些夫人有禮而略帶疏遠,親切而不熱切的態度很是讓夏夫人滿意,一心認為,只要她用心培養,夏瑞熙是很有發展的空間的,一點也不輸於那什麼西京四大名媛。

  待宴席開到一半,各位夫人的八卦漫天齊飛之際,夏瑞熙瞅了個空子,帶了貼身丫鬟婉兒偷偷溜到外面的園子裡透氣。就是那個白雪皚皚,綠萼盛開的園子。她愁兮兮地看了一會兒梅花,走到那個小小的亭子中坐下發呆。一想到親戚中的那些大嬸大娘對她婚事的異常關心,她就煩躁萬分。

  夏瑞熙痛苦扶着額頭,為什麼她的命這樣苦?前世就已經是剩女,這一世還要受這個折磨。別人穿來不是發展空間還很大的嬰兒,就是已經解決了終身大事,而她卻要為這個煩心事苦苦的糾纏受折磨?難道說她天生就是不能嫁出去的命?男人,男人,什麼樣的男人是她能看得上,對方又肯接受她包容她的?夏瑞熙無限惆悵。

  她正想得入神,一團被人捏得很鐵實的雪團穿過花枝,飛進亭子,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額頭上。婉兒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撕裂了她的耳膜,她只感覺到兩眼發黑,漫天的小星星飛舞,就軟軟地倒在了地上。徹底陷入昏迷前,她聽見一個聽上去很年輕的男子聲音有些害怕的說:「怎麼搞的,不是說這是個野丫頭嗎?怎麼也這樣的弱不禁風?」

第2章

剩女被砸昏之後

  夏潤熙扶着額頭呻吟着醒來,想着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敢傷了她,她一定要把他碎屍萬段。一睜眼,一入目的就是夏夫人那飽含滔天怒火的眼睛。嚇得她頭疼都感覺不到了,心跳得擂鼓似的。難道,是在怪她偷溜出去惹麻煩嗎?她一直都很害怕會讓夏老爺夫婦討厭她,小心翼翼地活着。

  她呆了呆,才想起自己應該解釋一下,她真的沒有招惹任何人,就是一飛來橫禍。她還沒張口,就見夏夫人像只蝴蝶似的撲上來,摟着她「兒呀,心肝」的哭。旁邊還有一個衣着講究的圓臉大眼睛的中年夫人面色有些訕訕的,不停的賠小心。

  夏瑞熙眼尖的看到旁邊矮桌上的銅盆里放着一塊石頭和一灘化了的雪水,婉兒眼睛亂轉,瞟瞟那石頭又瞟瞟她的額頭。她總算是明白過來了,感情砸暈她的雪團裡面裹了石頭啊,是誰這樣歹毒呢?

  夏瑞熙看着夏夫人的模樣,好像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煩。管她怎麼鬧,只要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煩就行。夏瑞熙很配合地捂住自己的額頭開始低聲呻吟:「娘,不要哭了。疼死我了,我耳朵嗡嗡響。是什麼打的我?這麼疼。」

  夏夫人收了聲,白淨的臉上還掛着幾顆晶瑩的淚珠,小心翼翼的用手絹擦擦她臉上的細汗,看了看銅盆里的小石頭和水,哽咽着擔憂的說:「熙熙,我的兒,你吃苦了,額頭都青腫了。你跟娘說說,除了疼,到底還有哪些地方不舒服?頭暈嗎?想不想吐?耳朵響不?眼睛看得清嗎?哎呀,真是飛來橫禍呀。居然用雪團裹了石頭來打你,你這是礙着誰了?你要是怎麼了,娘和你爹可怎麼辦啊?難道要我們再傷心一次?」又抽抽噎噎的哭泣起來。

  旁邊那圓臉夫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拉了夏夫人的手,嘴動了動,什麼都說不出來,滿臉的窘迫,拉拉夏夫人,又絞絞手帕,走上前想湊過去幫幫忙,又被忙亂的婉兒請開。夏夫人只是不理她。

  夏瑞熙已經猜到這恐怕就是傷她那人的家屬了。夏夫人這是不饒人家呢,她這話也問得忒有水平了,這放在現代不就是腦震盪的症狀嗎?說實話,夏瑞熙除了頭疼生氣以外,其他的感覺一樣都沒有。但自家母親,而且是有名的夏國手的夫人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她自然要滿足她,總歸夏夫人是不會害她就是了。

  於是夏瑞熙痛苦萬分的捂住頭,有氣無力不耐煩的說:「娘,你別哭了行不行?我頭又暈又疼,眼睛發花,耳鳴得厲害,胸悶,噁心。」

  夏夫人驚恐地用手帕捂住嘴,一疊聲的問丫頭婉兒:「老爺要來了嗎?怎麼這麼久還不來?還有馬車,一定要弄得舒適些,熙熙的情況是不能再受顛簸的。」什麼都吩咐完了之後,才突然想起旁邊那中年美婦似的,叫道:「哎呀,尚夫人,對不住哦,說來也怪不得你家四少。都怪我家熙熙粗野的名聲在外,弄得大家都不把她當小姐看,以為她皮糙肉厚,不要說雪團,石頭也受得住。我怎麼就養了這麼個不省心的女兒?」又開始無聲的流淚。

  怎麼又扯到她身上了?夏瑞熙真的是有些暈了,夏夫人到底打的什麼主意?莫非還想賴人家不成?

  尚夫人的臉色更窘了,她嘴巴笨,遠遠不及夏夫人那樣唱念做打俱全。只能吶吶的說:「夏夫人,都是舍弟的錯。我在這裡替他賠不是了。」說着真的向夏夫人福了一福。「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我臉上也沒光彩,等我稟明了父親,定然是要重重罰他的,改日定然讓他上門賠禮道歉。還有熙熙的湯藥費,我們——」

  夏夫人一把扶住她,接過她的話:「尚夫人,我不敢當你的這個禮。湯藥費什麼的,咱們夏家出得起。我們家熙熙皮糙肉厚的,被四少這樣捉弄了,用石頭打了最多就是留下些後遺症罷了,出不了人命。若是其他的小姐,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這時從門外走進來的一個衣着華貴青年女子說:「是啊,大姐。四少這次也鬧得太不像話了。虧得是遇上了夏家這樣講理的人家,若是遇上其他家,還不知要怎樣的糾纏不休呢。」

  夏瑞熙見夏夫人的眼皮跳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來,很快又掩蓋得滴水不漏。便看了那青年女子一眼,只見她穿着一身大紅百蝶穿花襖裙,繫着白狐皮斗篷,頭上插着明晃晃的鑲東珠金釵,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細高的個兒,一張瓜子臉,顴骨有些高,炯炯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樑,一口雪白細糯的牙齒,一看就是一副精明強悍樣。她這話可以說是已經把夏夫人框在裡面了,如果夏夫人要鬧,就是不講理,也難怪夏夫人會不高興。

  尚夫人卻是什麼都沒聽出來,為難的道:「三弟妹,你看四弟越大越胡鬧了。這次的事情,你回去一定要跟爹和娘好好說說,堅決不能饒了他。」

  青年女子微笑道:「大姐,你也知道,太爺、老爺和夫人,還有家中的大哥大嫂、二哥二嫂、還有青英他們都寵着他呢。他平時在家裡就是呼風喚雨的,我就是說一句,青英他都跟像我仇人似的。還是你去說好些,你們是親姐弟,就是話說重些,也沒人會怪你。」

  八卦無處不在,夏瑞熙馬上豎起耳朵,咿呀,這是嫂子在嫉妒小叔子呢,這是哪家呀?她還真想見見這個砸昏她的王八蛋到底是何方神聖?

  尚夫人臉色微變,偷偷扯扯青年女子,不安的看了夏夫人母女一眼。自家小兄弟在家中特別受寵是沒錯,但有道是家醜不可外揚,這三弟媳說這些怎麼也不分分場合的?青年女子無所謂的淡淡一笑,眼神兒飄到了房樑上。

  夏夫人就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殷勤的問夏瑞熙要不要喝水,渴不渴啦,又讓人去催夏老爺。

  不多時,夏老爺終於滿頭大汗的跑來。他身材高大,人又胖,一進來就把房裡本來就不甚亮堂的光線擋了大半。事情的經過他在路上已經聽報信的僕人說過了,看見兩位夫人自然是高興不起來。本來他是不該進這內院的,因為他是苦主的父親,又精通醫理,自然無人敢擋他。

  他木着臉,對着尚夫人和她弟媳略略抱了抱拳,一個箭步就衝到夏瑞熙床邊,先拉着手細細端詳了一遍。一邊把手放在她脈門上,一邊生氣的說:「哼,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把我如花似玉的女兒給砸成這個樣子?一個男人欺負女子算什麼?這般狠毒的心腸,我倒要見識見識他。尚夫人!」

  夏老爺雖然脾氣不好在大秦是出了名的,但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就是皇親國戚見了他,也要尊稱他一聲先生的。他醫術是大秦第一,輕易不肯給人看病,但一出手往往就是一個準。脾氣不好數一數二,偏他不但嘴厲害,打架也厲害,家產豐厚也是排得着號的。人家都恨他那脾氣,但又不得不求他,多數人對他都是又恨又怕又沒辦法。尚夫人看見他鐵塔似的身影從院子門口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腿腳發軟了,現在見點了她的名,嚇得一激靈,眼巴巴的望向夏老爺,竟然找不到話可講。

  夏老爺還算有些風度,看見尚夫人白了的臉,便稍微放低了些聲氣,「尚夫人,砸昏我女兒的人定然也是你家的客人了。這樣不上道的客人,給主人家惹麻煩。你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小子,讓他來見我,他要打雪仗,讓他來和我這個男人打好了,我一定要把那不長眼的小子砸昏!讓他知道鍋兒是不是鐵鑄的,敢欺負我家姑娘。還有不教訓教訓他,他還以為你們尚家好欺負呢!」

  尚夫人慌了神,夏老爺不但脾氣不好,武藝也是出了名的好,這些年來,無論是潑婦還是潑皮,沒人從他手裡討了好去。自家小兄弟落入他手中,不是自討苦吃嗎?她嘴笨,眼巴巴的看向她弟媳,眼淚都要急出來了。

  她弟媳這時候才回過味來,夏老爺這是假裝不知道是他們家的人,要出氣呢。她就算是想讓小叔子吃點苦頭,但也不願意便宜了外人去。便拉了尚夫人給夏老爺賠禮:「夏先生,對不住,實是我家青瑾頑皮,誤傷了熙熙。我大姐已經命人把他關在柴房裡了,並讓人家去通知家翁,讓他老人家火速趕過來給您們賠禮呢。」

  夏老爺冷哼一聲:「三少奶奶,原來是你們歐家的四少啊,我還說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我如果沒有記錯,他今年也有二十歲了吧?怎麼還是這樣不懂事呢?」

  尚夫人冷汗都冒出來了,她這個幺弟也是個不省油的燈。他去招惹誰不好,偏要招惹夏老爺的女兒呢?

  夏老爺已經號完了脈,夏夫人迫不及待的催問:「老爺,怎麼樣?熙熙怎麼樣?不會留下後遺症吧?」

  夏老爺沉吟片刻,道:「目前來看,還不好說。只能是先吃藥靜養,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夏夫人又含了一泡眼淚,拉着夏瑞熙的手,無聲的流淚,看得夏瑞熙都心碎了。她來的這段時間,夏老爺和夏夫人對她的那種好不是可以裝得出來的,是貨真價實的好,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母,也是這樣的對她,不知他們現在過得如何了?想必失去她,白髮人送黑髮人,是生不如死的吧?心中一酸,不由流下淚來。

  夏夫人以為她是被自己的病情嚇着了,忙不迭的用手絹去擦她的眼淚,輕聲哄道:「乖女兒,乖女兒,不要怕。不會怎樣的,有你爹爹和我呢。咱們用最好的藥,啊?就是怎樣了,爹和娘養你一輩子。」說着說着她自己也哭起來。

  尚夫人聽見這話,暗道要糟,果然夏老爺吹着鬍子瞪眼道:「哭什麼哭?人還沒死呢?那小子呢?讓他出來給我看看,是個什麼樣的人有這樣惡毒的心腸!」咬着牙捏着鐵缽似的拳頭往外走,「你家的柴房在哪裡?我要去問問他,是不是我夏樹淮哪裡得罪了他,他要這樣欺負我的女兒?」

  尚夫人忙搶上前去攔在門口,帶着哭音說:「夏先生,夏先生……」

  夏老爺黑着臉瞪圓了眼睛怒道:「讓開!你們歐家當真可以這樣欺負人的麼?傷了人還不許說理?」

  尚夫人期期艾艾說不出話來,只把住門不放,紅了眼圈可憐兮兮地看向歐三少奶奶。

  夏老爺還在那裡說:「你是個婦道人家,我不想對你無禮。但你執意如此,休怪我不客氣拆了你家門窗,你讓是不讓?」見尚夫人噙着眼淚搖頭,真的挽起袖子抬了把椅子要去砸窗子。

  夏夫人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夏瑞熙則看得津津有味,默默在心裡為夏老爺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