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為下 - 第1章
綠野千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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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為下》作者:綠野千鶴
文案
樓璟是被父親打個半死,硬抬進了東宮的。
做太子妃,就是奪了他的爵位,折了他的前程,
樓璟能做的,便只有……幫着太子,守好這萬里河山……
帝曰:皇后,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夫為妻綱?
樓璟抱起穿着龍袍的人,笑道:知道,知道,就是臣在龍床上絕不讓皇上累着內容標籤:強強
宮廷侯爵
天作之和
宅斗
搜索關鍵字:主角:樓璟,蕭承鈞
配角:趙熹,樓見榆,等等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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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溫馨,1v1
編輯評價
安國公世子樓璟突然被降旨賜婚,嫁給了太子成為太子妃。
大婚前夕樓璟是被父親打個半死,硬抬進了東宮的。
做了太子妃,就是奪了他的爵位,折了他的前程,樓璟能做的,便只有幫着太子,守好這萬里河山……
作者秉承了一貫的親媽風格,開篇雖有小虐,但整體走溫馨路線。
人物刻畫到位,情節環環相扣。同是前景堪憂,樓璟和太子如何攜手共進,讓人期待無比。而配角當中的皇后也頗為引人注目,朝堂之上風雨如何變幻成為最大的看點。
第一卷
韜光養晦
第1章
逼婚
淳德十年,八月十七。
秋老虎未走,白日裡依舊悶熱。
張婆子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粗肥的手指捏着一顆瓜子,湊到嘴邊,因着手指太粗,只得翹起嘴唇,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牙,嘎嘣一聲磕開來,噗地把瓜子殼吐得老遠,這才斜眼看向站在兩步開外的尋夏,「姑娘來得真不是時候,今早夫人不舒服,國公爺讓人給燉了參湯,這會兒別說五十年的人參,就是三十年的參須都沒有了。」
尋夏杏目圓睜,只差把那肥婆娘瞪出個窟窿來,冷笑一聲道:「張媽媽莫不是說笑呢,國公府有多少人參,就是當蘿蔔嗑,一早上也吃不完。」
「姑娘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眼看着就要給世子爺備嫁妝了,就我們這些干粗活的,到時候怕是連蘿蔔都沒得吃了。」張婆子說着,臉上卻是笑成了一朵花,露出幾顆泛黃的尖牙,特意高聲慢腔的說出「備嫁妝」三個字。
「那媽媽可得多屯些蘿蔔了,若實在過不下去,到朱雀堂給世子磕個頭,說不得還能賞媽媽口飯吃,」知道今日是要不來人參了,尋夏索性也不與她客氣,掏出冰絲軟綢的帕子優雅地點了點下頜的汗珠,轉身邊走邊對身邊的小丫環說,「人說惡毒婦人生鬼齒,此話還真是不假。」
「小賤婦,你說誰呢?」張婆子聞言,立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尋夏的步子依舊不緊不慢,鵝黃色的刻絲褙子在午後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咯咯地笑道:「媽媽說是誰便是誰唄。」
張婆子氣得直哆嗦,卻沒敢追上去。幾個來領東西的管事媳婦看得分明,都裝作什麼都沒瞧見,領了東西扭頭便走。
從上院出來,穿過一條九曲迴廊,是安國公府的花園,花園另一邊便是世子的居所——朱雀堂。
尋夏回到朱雀堂里,小丫環已經煮好了參湯,端着水盆的映秋走過來,看到她兩手空空的不免嘆氣,「朱雀堂又不是沒有人參,何苦去跟那群人置氣?」
尋夏接過參湯端進了屋,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止不住落下淚來,「這府里多得是落井下石的東西,我若不去敲打敲打他們,世子養傷的這些日子,我們……」
床上的人正是安國公府的世子樓璟,修長的身體趴伏在床榻上一動不動,雪緞的內衫被仔細地從後面剪開,露出了青紫交錯的脊背,腰股間的傷更是嚴重,身下的床單沾了點點血跡,看上去斑駁錯落,很是駭人。
「父親,您把唯一的嫡子嫁給太子,安國公的爵位要交給誰?」
……
「混賬東西,你祖父就是這麼教你跟自己父親說話的?」
……
「打!給我狠狠的打,我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麼是父為子綱!」
……
樓璟滿頭大汗地睜開眼,只覺得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
「世子,您醒了!」輕靈活潑的聲音,應當是他的大丫環尋夏。
汗水濡濕了睫毛,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尋夏忙拿了帕子給他擦汗。
樓璟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才漸漸清晰了起來,「我睡了多久?」聲音有些嘶啞,他試着動了動身子,雖然很痛,但腿還能動,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三個時辰而已。」尋夏看着樓璟慘白如紙的俊顏,忍不住又紅了眼,背過身去擦了擦淚珠,接過映秋遞過來的溫茶,小心地服侍他喝下去。
樓璟喝了茶,覺得好受了些,「我昏過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
「上院的事奴婢也不清楚,就見到國公爺讓人把您抬回來,放下就走,也沒請太醫,高侍衛給您塗了傷藥,奴婢給您餵了些參湯。」尋夏絮絮叨叨的說着,眼中閃過一抹怨色。
安國公府是鐘鳴鼎食之家,生病了只能找太醫來看,國公爺不讓請,他們這些個侍衛婢女也沒有辦法。可世子傷得這樣重,國公爺就不怕世子熬不過去嗎?
樓璟默然,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良久方道:「去叫高義進來。」
昨日父親進宮,回來後一臉喜色,說是皇上給指了一門好親事,直到今早省視問安的時候才知道,父親給他找的「好親事」,竟然是要他嫁到東宮去做太子妃!
且不論突然讓他去跟同為男子的太子過日子是個什麼光景,他是樓家的嫡長子,欽封的安國公世子,要他嫁進宮,那就是生生奪了他的爵位,父親怎會糊塗到把唯一的嫡子嫁出去?自己不過是多說了兩句,竟惹得父親動了家法……
不多時,一個穿着褐色短打的壯碩男子走了進來,單膝跪在了床邊,低聲道:「世子,國公爺換了朱雀堂的侍衛,連偏門也守死了。」
聽得此言,樓璟禁不住勾起一抹冷笑。父親這是怕他跑了,還是怕他向外遞消息?如今他連下床都困難,無論是打探消息還是攪黃這婚事,都是千難萬難,父親還真是考慮周全!
「拿筆墨來。」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樓璟掙扎着撐起身子,額頭上立時汗如雨下。顫抖着指尖在床里的暗格中摸出一個羊脂玉小瓶,倒出一粒藥丸吞了下去,閉目調息片刻,臉色才有些緩和。
這藥是在戰場上受了重傷還得繼續拼命的時候吃的,可以立時止痛,只是對身體有損,不能多吃。
趁着藥效,樓璟迅速寫了幾封信,交給高義,「想法子出去,一定都給送到了。」
「是!」高義把幾封書信揣到懷裡,低頭乾脆地行了個禮,起身迅速離開了。
屋中悶熱,樓璟讓人開了窗子,三足青玉香爐中青煙裊裊,被風吹散,屋中立時盈滿了淡淡的冷香。
尋夏怕世子爺趴着無聊,就跟他說起跟張婆子拌嘴的事來逗他開心。
「是麼……」樓璟眯起眼,話語中帶着幾分玩味。
張婆子敢這般作為,定然是出於授意的。如今主持着闔府中饋的安國公夫人,是三年前過門的續弦,做事雖然跋扈,卻從不敢招惹他,如今這般做派,定然是有了什麼倚仗,那麼這個倚仗會不會與他的婚事有關?
眼看着日落西山,高義還沒有回來,來的卻是一道聖旨。
「懷公公親自來宣旨,國公爺讓人來催世子去前院。」映秋擋了來朱雀堂報信的管事,尋夏快步走進來問樓璟的意思。
朱雀堂里的下人們個個義憤填膺,明知道世子連床都下不了,還要他裝作沒事一般去下跪接旨,國公爺未免太狠心。
樓璟挑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好,「我傷勢過重,向夫人討一棵吊命提氣的人參卻沒討來,如今又昏過去了,父親若要我去接旨,便叫人來抬吧。」
本來氣得滿臉通紅的尋夏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脆生生的應了聲「是」,轉而哭喪着臉去回那管事。
「混賬東西!」安國公聽了管事的回話,差點沒背過氣去,以那小子的身體,這傷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何況朱雀堂能連一個人參都沒有嗎?奈何宮中大總管懷忠在場,發作不得,只能狠狠瞪了一眼繼室,低聲恨恨道,「你沒事去招惹他作甚?」
安國公夫人魏氏很是委屈,外人在場又敢多說,只能忍氣吞聲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安國公轉過身來,立時換了副表情,向懷忠賠笑道,「豎子頑劣,不知幾時又跑出去玩鬧了,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他,公公您看……」
懷忠是在皇宮裡爬上去的人精,哪還不明白這父子倆生了齟齬,笑眯眯的只作不知,「聖旨耽擱不得,總歸是給安國公府的旨意,國公爺和夫人接了便是。」
第2章
賜婚
安國公樓見榆,字伯桑,身形修長,相貌儒雅,看着不像武將,倒似個文臣。笑盈盈地送走了懷忠,樓見榆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朱雀堂。
太宗駕崩,太后挾幼子把持朝政,以致朝綱大亂藩王四起。差點喪命的世宗皇帝立下國詔,皇后必須是男子,一旦立太子,即交予皇后教養,不得與生母相親。如今世宗已過世百年有餘,這一國策施行至今,着實可以穩定朝綱,只不過這種事輪到自己頭上,就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安國公世子樓璟,文韜武略,品貌端方,賜婚予太子蕭承鈞……」樓璟捏着繡了五彩龍紋的明黃錦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樓見榆很滿意兒子如今的表情,冷聲道:「聖旨已下,就莫要再做多餘的事!」
「父親,」樓璟緩緩抬頭,聲音仿若古井深潭,平靜無波,「為什麼?」他自認也算恭孝,從沒有忤逆過父親,除卻與祖父出去打仗那些年,只要在家,無論酷暑嚴寒,晨昏定省從未缺過。今天父親讓侍衛打他,他也一直在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
「哼!」樓見榆只是冷哼一聲,甩袖而去。
直到月上中天,高義才回來,聽聞了下午的旨意,禁不住一臉愕然,竟然這麼快?
樓璟接過高義帶來的幾封回信,「明天你去莊子裡,調兩個高手過來。」事情比他認為的還要嚴重,皇上已經下旨,便再沒有轉圜的餘地,父親又一點也不會疼惜他,多幾個人手在身邊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