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阿寶(今生誤) - 第1章

吳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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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莫家阿寶

作者:吳桑

文案

數年前,她乃莫家嬌女,

而他是朝廷捉拿的逃犯。

她於破敗的土地廟中救下他的性命。

他說他叫十二郎,又道救命之恩,定當相報。

數年之後,他名動天下,成為功成名就的護國將軍;

而她淪為罪人之女,闔家被抄。

她把一段逃亡路逃得辛酸好笑,

也把一段為舞姬為賤奴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活色生香。

她心內不是不期待能有一日,

自己當年救下的十二郎能前來解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可十二郎久久未至。

漸漸地,她也就忘記了十二郎其人其事。

只是,她不知道,她與十二郎早已痴纏了許久,久於她所知道的那些時光。

(原名:今生誤)

內容標籤:情有獨鍾

歡喜冤家

虐戀情深

因緣邂逅

搜索關鍵字:主角:錦延,阿寶



配角:阿嬌,柔華,桑果



其它:

  ☆、莫家阿寶(一)

  正月十五這一日,莫家阿寶背着爹爹偷偷溜出去觀燈,回來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了,剛進門便被爹爹莫主事着人叉到上房一通訓斥,又抽打了幾下,還把她收羅的那些書生小姐才子佳人的書及話本子都搜了出來,扔了一地。

  偷溜出去玩兒本也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她的晚歸也不是沒有緣由,因為她燈市上遇着了澤之表兄,說笑了了許久,又在燈市附近的土地廟裡救了個人,這本是善事一樁。若是尋常,只消軟語求求爹爹便可。可惜有她向來厭惡的武姨母在旁看着,她落不下來這個面子,只得生生受了。爹爹將她帶出去的貼身婢女梅子與莫松二人也都被驅逐出府,又聽了武姨母的話,另指派了個名叫丑丫的婢女跟着她。而她自己則被禁了足。

  阿寶被禁足後,人倒是老實多了。

  嫡母莫夫人安慰她道:「你爹爹近日煩心事較多,性子有些躁,待過幾日他好了,你再想着出門玩兒吧。」

  阿寶只問:「梅子與莫松兩個如今怎麼樣了,他們心裡必定是怨我的。」

  莫夫人笑道:「你小孩子懂得什麼怨與恨?你要是怕被人厭,便自己先改性子才對。從前也為了你趕走了好幾撥人,你哪次不是起初難受,過幾日便忘得乾乾淨淨?那些個小姐書生的書今後也莫要看了,便是我這般年紀看了也怪躁的。你竟好意思藏了許多在房裡。」

  一席話說得阿寶扭扭捏捏,羞愧難當。丑丫端了茶上來,莫夫人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皺了皺眉,頓時覺得阿寶可憐,忙將她摟在懷裡摩挲開解了一番。

  丑丫是灶房孫大娘子從路邊撿回來的棄嬰。孫大娘子不能生養,一個養女也是好的。本指望她能女大十八變,誰知卻越變越丑。身條矮瘦小,鼻頭扁且平,嘴唇厚而翻,也沒個正經名字,孫大娘子原喚她為小丫,後來有一次去內院被阿寶看着了,阿寶那時年紀也不過才十來歲,看見她,立即一臉嫌惡,道:「你趕緊走吧!我的地方不准你這樣的醜丫頭進來!」

  小丫不敢與阿寶頂嘴,哭着跑了,那以後,「丑丫」這個名字也就叫開了。丑丫雖丑,但莫府也沒人敢欺負她,因為她凶,說話沖。誰惹了她,立馬跳起來就罵,比市井潑婦還要厲害三分,也因此一直只能留在在灶房做些粗笨活兒。已然到了十五六歲說親的年紀,但孫大娘子倒貼也沒人敢來提親。正日日鬧心,卻突然一朝烏鴉變鳳凰,得以進了內院伺候阿寶。比起灶房打雜的粗使丫頭,內院伺候的小姐的貼身婢女不曉得要風光多少,丑丫也就大人大量,不記阿寶從前嫌棄她的仇了。

  阿寶雖對她冷冷淡淡,丑丫卻盡心盡職,如同狗皮膏藥般亦步亦趨跟着阿寶,里里外外伺候得無一不妥。但阿寶若有一點兒說話行事不合規矩,她便一本正經勸阻,比家裡請的那位冬烘先生還要令人嫌惡。

  隨後幾日,澤之表兄尋了許多新奇玩意兒令人送來給阿寶,另附上一封信,說是正月十五那日未能盡興一談,着實令人遺憾,待過陣子春暖花開,再一同去賞花云云。丑丫先將送來的玩意兒一一檢視,又看到了那封信,便嘮叨與阿寶聽:「往日裡小姐小,與趙家公子常來常往卻不打緊,如今大了,這些書信往來卻是不大好……」

  阿寶尋常也不理她,只當看她不見。莫夫人嫌丑丫這個名字不成體統,給改了個名字叫桑果,自此她越發賣力。

  武姨母聽聞阿寶眼下的情形,笑道:「有道是惡人自有惡人磨。那位桑果姑娘能長長久久跟着她才好。」

  如此過了半月有餘,阿寶思忖着爹爹可能已經消了氣,想求爹爹放梅子二人回府,於是支開桑果,一個人悄悄溜到書房。到了書房門口卻被小廝攔住,說老爺有客。阿寶以為爹爹仍在生氣,不願見自己,堵了氣轉身便走。剛走了幾步,想想為了梅子二人,還是忍為上。便又踅身折返回去,這趟不去正門,卻是轉到書房後頭。

  阿寶踩着兩塊石頭,輕輕掀起雕花窗,翻窗而入,端的是熟門熟路。進了書房,卻聽到裡間有人說話。阿寶鬆一口氣,原來爹爹真有客,並不是生氣不見自己。但若此時被撞見了,卻又要生氣了。待要轉身再從爬窗出去,卻聽一人道:「……嚴大人正大發雷霆,道我等辦事不力……留得此人在,只怕將來後患無窮……」

  又聽爹爹長嘆一口氣,道:「嚴大人此番委實太過狠毒,若只是錢財倒也罷了,此番卻是周家三十餘口性命,那周家長子已然被判流放嶺南,卻被賊人斬殺於途中,年僅二十一二歲,可憐可嘆……那賊人只怕多半與嚴大人脫不了干係……我有心辭官歸鄉,只怕徒惹他生疑……」

  爹爹的聲音聽上去卻是從未有過的愁苦。

  阿寶聽得怦怦心跳,手腳發軟,雖然聽得不甚明白,但心知事關重大,只怕也是爹爹連日來苦悶煩躁的原因。

  那人又道:「嚴大人近年來行事愈發乖張,不知收斂。我也一再相勸,卻每每被訓斥……只是你我跟隨他多年,早已被視為嚴黨一員,長此以往,只怕難以收場——」

  聽得爹爹又嘆一口氣,道:「眼下也只得靜觀其變……不管他周家如何可憐,你我二人總要先保住自家再說——」

  阿寶不敢再聽,慢慢攀上窗沿,從原路返回了,待回到房中,方發覺出了一身冷汗。

  再過幾日,阿寶解了禁,卻忽然聽聞二姐阿嬌訂了親,且訂的是刑部尚書嚴大人家的公子。阿寶呆了呆,忙忙跑去問父親。莫主事正在書房裡練字,只一段時日未見,他卻像是蒼老了許多,雖未生華髮,額上卻添了許多細紋,且一臉疲態,神色間也全然不見喜悅。

  阿寶斟酌問道:「嬌姐姐今年還未滿十五歲,為何要急着定親?」

  莫主事手中筆並未停下,良久,抬頭:「怎麼?阿寶不覺得歡喜麼?」

  阿寶斟酌問:「那嚴家公子人品相貌如何?」

  莫主事轉過頭去:「嚴家幾個兒子爹爹也是常見的,此子是嚴家嫡出的公子,在嚴大人一堆兒子裡頭排行四,今年一十七歲,年歲與你姐姐很是相當……」

  阿寶跺腳發急:「爹爹不是說莫家的女兒都要養到十八歲才許出嫁麼?」

  莫主事停下筆,也不嫌阿寶人小話多,嘆口氣道:「如今只是定親而已,嚴家也答應三年後再成親。」又似是自言自語道,「嚴家如今正權勢滔天,如今以嫡出的兒子來求我的庶女,且願意等到十八歲再成親,叫我如何能拒得?」

  阿寶滿肚子的話說不出來,一時無可奈何,半響掙出來一句話:「我將來定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才嫁,若自己不喜歡,我寧願一輩子留在家裡與父親母親過。」

  莫主事被她氣得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頂:「小小年紀就學會這些喜歡不喜歡的渾話,可是找打。」半響又道,「爹爹雖有三個女兒,但心裡卻是最偏愛你。將來定然不會委屈我的小阿寶。」

  阿寶失魂落魄,又轉而卻找阿嬌。阿嬌處卻是一派喜氣洋洋,進出的婢女們都面帶喜色。莫夫人也在,正與武姨母商量阿嬌嫁妝如何置辦。阿嬌見阿寶進來,未說一句話,臉先紅了,忙走開張羅給阿寶倒茶拿點心。

  阿寶滿腔心事無法向人訴說,只上前一把拉住阿嬌的袖子:「姐姐,你莫嫁!」

  眾人只當她又鬧小孩子脾氣,捨不得阿嬌,都一齊發笑。莫夫人笑:「整日裡淘氣,跟你嬌姐姐吵吵鬧鬧,如今見她訂了親,卻又捨不得了。你將來若能像你嬌姐姐一樣找着這麼一個可心如意的夫君才好。」

  阿嬌再掩飾,也藏不住滿臉的春風得意。在家裡雖也是嬌養的小姐,可終究吃虧在自己庶出的出身,大戶人家說親前總要先打聽是嫡出庶出;父親也只是六品的小官兒,以自己的出身,想要嫁給刑部尚書的嫡出公子,原本是想也不敢想的。此刻見阿寶如此形容,不由得發笑,把她的手從袖子上扒下來,溫言哄道:「好阿寶,你想要吃什麼?我即刻去給你取。」

  阿寶扯住阿嬌衣袖只不放手,原想說這門親事只怕另有內情,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若嫁走了,我今後可找誰去要帕子?我不要你嫁,不許你嫁。」說着乾脆把頭鑽到阿嬌懷裡如撥浪鼓搖晃。

  屋裡眾人又是一陣笑,阿寶鼻子發酸,心裡暗暗發恨,今年她已十三歲了,已是什麼事都懂得的年紀,可恨這些人卻把她當做小孩子看待。

作者有話要說:  

  ☆、莫家阿寶(二)

  莫夫人忙一把她拉過來,刮着她鼻子笑道:「若你見着了我們家的新女婿,只怕就不會這麼說了呢。」

  四月頭上,阿寶便在爹爹過壽時偷偷地從屏風後窺見了嚴四公子,整日裡只聽人家把他誇得天上有地上無,待真瞧見了,相貌卻是平常,一雙眼珠子微微往外凸,一瞪眼,倒怪嚇人的樣子;派頭又甚大,幾個從人跟前跟後,前呼後擁;臉上也帶着幾分倨傲之色,所經之處,眾人無不殷勤陪笑。宴席上,大姐夫一臉巴結相,竟坐到嚴四公子下首去,那嚴四公子不過謙讓兩回,也就坦然受了。

  阿寶見不得大姐夫那副樣子,哼了一哼,轉身便走。大姐阿珠原本也和阿寶在一處,見自己夫婿那個樣子,不覺尷尬不已,又聽阿寶發笑,知道是笑自家夫婿,更是臉上訕訕。

  阿寶一個人怏怏地跑到花園,今日人人都跑到前頭湊熱鬧,後花園裡卻一片寂靜,阿寶先在花叢中躺了會,東一朵西一朵,揪了一堆花兒朵兒,撕扯了一地的花瓣。想嚴四公子如此倨傲,他父親又不是好人,阿嬌嫁過去不知道能不能過得好,不由得心裡愁一陣,悲一陣。又想阿嬌嘴裡不說,心中想是對他中意萬分的,將來兩個人能過得好也未可知,爹爹也是常在他家行走的,事事也能照應到,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寬鬆。

  她見槐花開得正好,便將裙子掖起來塞到腰裡,三兩下爬到一顆老槐樹上,不管樹上有刺,揀那開得好的槐花摘下幾串,半躺在樹丫上慢慢地吃。當中桑果來尋過她一回,她只屏住氣不出聲,桑果遍尋不着,又慢慢走了。正吃的香甜,忽見幾個人慢慢從花園的月亮門外踱進來,東瞧西望的。當中那個人不是嚴四公子是誰?他此時臉色緋紅,步態不穩,大約是喝酒上了頭,出來吹吹風,不知怎麼竟讓他走到這裡。阿寶暗道晦氣,若招來了人瞧見自己爬樹,只怕又是一頓教訓,於是揪下槐花恨恨地往嘴裡塞。

  嚴四公子正打量這個小花園,他身邊一個眼尖的人撇見槐花樹的阿寶,便指給他家公子看,嚴公子唬了一跳。他身後跟着的人忙閃身上前,對阿寶喝道:「哪裡來的丫頭,還不快下來!驚着我們公子,看不打你!」

  阿寶抬眼瞧了瞧他,紋絲不動。

  那人不禁氣惱,道:「你、你個野丫頭,待我請了莫大人來,我,我——」

  阿寶把最後一把槐花塞到嘴裡,拍了拍手,自樹上跳下,將掖在腰間的裙裾拉出來,理了理,又撣了撣衣袖,方慢吞吞地問:「你待如何?治我的罪不成?」

  嚴四公子瞧她言語無禮,但神色做派卻不像是使喚丫頭,身上也裝扮的花團錦簇,只是此時頭上身上落了許多花瓣,頭髮也被樹枝勾亂,東一縷西一縷,衣衫皺巴巴的不像樣子,叫人瞧着好笑,抬手制止長隨的話,問她:「你是何人?莫大人壽辰,你不去前頭坐席,只在此處作甚?」

  阿寶心念一轉,眼睛骨碌一轉,嘻嘻笑道:「我是莫家二女阿嬌。因前些日子犯了錯,被父親責罰禁足,不准出去見人——話說你又是誰?」

  剛剛喝罵她的長隨不動聲色地往後躲了躲。嚴四公子則皺了皺眉,也不答話,只上上下下將她好一陣打量。她臉龐與莫主事有幾分相似,想來應是父女無疑。阿寶也不怵他,眼睛上上下下將他也打量了個夠。剛剛躲在屏風後沒看清,如今人在面前,瞧着也不像是壞人。嚴四公子後頭幾個人暗暗咂舌,未想到未過門的少夫人竟是這樣一個寶貨。

  兩人相互打量完畢,嚴四公子先開口問:「你犯了什麼錯?竟然連父親壽辰也不得出去?」

  阿寶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吐吐舌頭,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錯,只不過偷跑出去玩到半夜才回家而已。從前這樣的事也是常有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偏這次被抓了個現行,趕了我的丫頭一個,燒了我話本子一堆,最後打罵一頓,禁足至今。」

  嚴四公子的幾個從人臉上神色各異,各各背過臉去,笑的肩膀抖動。嚴四公子臉色也是變化莫測,一言不發。阿寶心中得意,越發的裝瘋賣傻道:「你那個長隨甚凶,我瞧你倒還隨和,我請你吃槐花吧。」說罷,轉身作勢上樹。

  嚴四公子忙攔住她,道:「不,不用了……」

  正說話間,桑果又尋了來。看自家小姐正與生人說話,上來一把捉住胳膊,嘴裡叫:「好小姐,尋了你這半天!還道你又溜出府去了呢。你若又溜出去,我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