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熱 - 第1章

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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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情熱

  作者:曉春

  出版社:鮮歡

  出版日期:2009/11/06

  文案:

  一開始,只是無心。無心的看見了他,無心的被他看見。

  一次應邀回國演講,他碰上好友野性而放縱的獨生子。

  與本無任何交集的生命,因此介入他的世界。

  那個總是用眼神追隨他的年輕人,直逼他的靈魂,

  用無法形容的情熱擴張他的盲目,

  兩人由師生關係轉變為限時二十四小時的情人……

  一個令他完全捉不住頻率的世界,恐慌的激情,

  讓一向從容而自信的他,幾乎潰不成軍。

  那些本來重要的界定像是一下子被摧毀了,不存在了。

  然而道德倫理、對方的身分,以及尚存的幾分理智,

  讓他掙脫着緊抓住最後的底線,不敢陷入。

  但涌動的昏熱,熾烈的情潮,依舊持續升溫……

  

  第一章

  

  因為日程上的衝突,沒能搭上周一的直航班機,於是鳴州只好選擇在隔日從溫哥華轉機,長途跋涉十七小時後,終於抵達萬里之外的F市。在當地時間上午十點登陸,繞了大半個地球,旅人來去匆匆,機場內外一片欣欣向榮。

  只是異地熱情的陽光也未能及時抵消一路的疲憊,鳴州對此類境遇算是習以為常。幸虧一出機場就看見舉着他名牌翹首盼望的接頭人,在原地深呼吸調整狀態,用一個微笑掩去倦容,穩步走上前去。

  鳴州向那位女士主動遞出右手:「俞老師?我是梁鳴州。」

  校方有事先電話通知過他,負責接風的是位俞姓的助教,想不到竟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妙齡女郎,玲瓏身材配上齊額的劉海,倒像是女校的大學生代表。鳴州是男人,自然欣賞美色,這樣不經意的機緣安排令他精神一振,心情也不由地開朗起來。

  「啊!您是梁博士?真沒想到……」對方也正因為來人於之前校方的基本描述大有出入,而流露困惑驚詫的表情,隨即又為自己的失態而小小窘迫了一下。

  「謝謝你過來接我。」

  她回過神,趕忙握住那雙溫暖的大手自我介紹:「行知大學教研處俞曼貞,協助安排您今日的行程。車子在機場外等了,我先帶您去酒店。」

  「那勞煩帶路了。」

  聲線悅耳,平易近人,外型討好,這個男人令俞曼貞一時間面紅耳熱。

  即使此次在F市逗留的日子不會太短,鳴州也只提了一個輕便的行李袋,素色條紋襯衫挽起了袖口,米黃亞麻長褲配棕櫚底的懶人鞋,裝束簡約氣質出眾。

  直至很久以後,曼貞仍然不能忘記初見鳴州時,內心湧起的那陣無以名狀的波瀾,那雙純淨智慧的黑眸,閃爍着柔和的華彩,他手心的觸感像極他這個人,溫暖、有力……伴着酥麻的誘惑。

  鳴州將外套隨意地搭在左臂上,飄逸的黑髮被機場出口處的暖風撩起。他眉宇間藏着鎮定自若的放逸,筆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幅於之品為相符的細框眼鏡,襯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英俊臉龐更多了幾分儒雅的男性魅力。

  梁鳴州身上的書卷味是淡泊爽利的,沒有時下學者的壓迫感和學究氣,親和大方猶如一股清流,在熙攘的人群中顯得尤為醒目。而遊歷各國積攢的豐富閱歷,又為他在無形中平添了幾分超齡的滄桑,能輕易勾引人們掩埋在心底深處的那部分感性的欲求。

  俞曼貞也就是在驚鴻一瞥間便恍然大悟,為何這位特約客座講師的聽課率一向為人稱道,光為着細膩分解這把磁性的聲音、專注勾勒這張賞心悅目的臉,也有足夠說服力了。

  頂着多倫多大學最年輕華裔教授的頭銜,有若干經濟學學術著作的光環傍身,政府扶持的科研基金項目立即如火如荼的步入現在進行式,梁鳴州博士在業界的影響力幾乎無人不曉。

  這位年輕有為的專家,趁着今年暑期應邀出席F市在凱悅酒店舉行的經濟學高峰研討會,再順便前往本地兩所頂尖大學作三期巡迴講演,這個好消息自然吸引大批學院仰慕者前來,講演席位早在一個月前就被預訂一空。

  在鳴州的要求下,司機先領着他們在市內的主要商務區兜了大半圈,曼貞充當臨時導遊,在梁博士明亮的目光鼓舞下,將所到之處介紹得頭頭是道,孺慕之情也前所未有地膨脹起來。

  鳴州想到距離上一次抵達這座城市,已經有七年多的時間,不禁有些感慨,那時候年輕氣盛,剛剛在業內嶄露頭角,被學校提前舉薦,跟隨加拿大某著名學術組織來F市參與一項跨國考察活動。

  鳴州從小便有些小天才,十五歲入大學,十八歲攻讀碩士學位,二十歲時已有博導主動聯絡他。

  唯一遺憾的是,從小到大沒有過什麼摯友,同齡人跟不上他的腳步,視他為怪胎,同窗又始終年長,多數嫌棄他是異類,單單只受老師推崇易遭白眼,即使不在華人社會,也理所當然地被外界孤立,也可以說是被神化了。

  其實只有他本人清楚,梁鳴州不過是一屆高智商的凡夫俗子。

  F市的公路太多單行道,轉錯一個彎便要白費半升汽油,那日,到達下榻酒店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三刻,洗過澡就去樓下餐廳叫了一份意大利麵,然後被服務生告知,酒店沒有他單點的那種黑比諾紅酒,所以他改要了杯咖啡。

  還沒有習慣這裡偏甜的口味,但因為不甚挑剔飲食,隨便解決一餐就重新回到商務套房內整理研習教學材料。鳴州深知,這世上沒有絕對的行家,只能做勤奮的先驅。

  外表看起來再灑脫,職業屬性還是讓他養成長期的嚴謹習性,比如守時、專業、虛心受教,偶爾也會有自大的時候,但一絲不苟的態度可緩解壓力和缺陷。

  面對公眾時須懂得談笑風生,要做到在自己的領域縱橫無阻,只有不斷吸收新知,含蓄做人才能站穩腳跟,鳴州給自己立下的處世標準一向堪稱苛刻。

  為了調時差,將手機設置為靜音,沒到傍晚就和衣睡着了。

  夢裡,母親笑咪咪地給他削蘋果,那果皮薄而捲曲,優雅黏連旋轉上行,他看得入迷。等他接過蘋果歡喜地啃上一口,卻愕然發現牙齦上有血滴在了果肉上,比那紅色果皮更鮮艷,他猛一抬頭,母親已經走遠……

  鳴州心慌的掙扎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捂住了頭。這一覺睡得不踏實,薄被中途就被他踢開,身上不免有些涼意。看了看手錶已是凌晨三點,起身去掀開窗簾,然後惺忪着眼,出神地遙望城區夜景。

  七年前來到這裡時,有一片燦爛的星空,高樓還很黯淡,現在,真的不同了。

  鳴州記不清自己有多少次站在世界各地的酒店窗邊居高臨下,看那些閃爍的霓虹,滿眼的繁華和寂靜交替呈現。比較起紐約和巴黎,他倒是更喜歡這座黃皮膚黑頭髮、似曾熟識的城市,能讓他不費吹灰之力地將自己代入。

  畢竟是華人,無論是帶北美腔還是加拿大口音,終究是講中文有歸屬感。

  五分鐘後,條理逐漸清晰起來,轉身將需要回復的電話一一記下,腦子充斥着天亮之後滿檔的日程表,即便推掉了某個文化節的開幕式剪彩和書店的簽書會活動,三天內看來還是抽不出來辦私事。

  鳴州習慣自己開車,所以早已在出發前就越洋委託酒店租用了一輛黑色奧迪代步,趁着黎明前餘下的那一小段空白,前往著名的江景區放鬆一下心情,無疑成了很奢侈的享受。

  從小便喜歡聽汽笛聲,所以也喜歡搭郵輪。一有假期,鳴州就有出海的衝動,他喜歡菲律賓之類的熱帶地域。

  鳴州的母親出生在台北,說話腔帶着特有的軟糯可親,待三、四歲記事起,她便常常握着幼子的手指一邊教他算術一邊輕輕問:「小州長大要做什麼?」

  小鳴州音色粉脆、嘹亮地答:「當船長!」

  自小立志航海,十幾歲時還天真地以為自己會報考海軍陸戰隊,結果卻做了徹徹底底的陸地人,換了片海域,自然也可以生存,但理想和目標卻不再純粹了。

  鳴州的父親是加國土生兒,連中文都認不全,脾氣耿直,是一名成功的太陽能供貨商,幸而母親獨善其身知書達理,辟出琴房和畫室教獨子學寫筆劃繁瑣的方塊字,這不失為改變鳴州一生命運的英明決定。

  在幼兒園的ABC聲中,只有鳴州會字正腔圓的背誦唐詩,雖然那時,他並不懂得艱澀的詩詞裡講了些什麼,但經由母親手把手傳授,便堅信書中自有黃金屋。

  五年前,鳴州已算小有成就,母親卻因一場車禍離世,他至今都沒能從這個事件中緩過神來,偶而還是會習慣性地提起電話,撥那個鄉村別墅的號碼,鈴聲響了四、五下,才驀地想起母親再也不會來親自接聽。

  有時,就這麼一直握着聽筒發十幾分鐘的呆,待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鳴州才驚覺,邁過三十歲的人生再無可傾訴的知己。

  鳴州到達目的地,將車停靠在江邊,他沒有馬上下車來,只是開着前座的車窗感受涼風擦過面頰的冷冽,半夜的音樂調頻播的是老電影《北非諜影》的原聲帶,偶爾流瀉出催眠似的輕柔旋律還算應景。

  行動電話在這個冷門的時刻突兀的響起,鳴州一看來電不禁失笑。

  一把中氣十足的嗓音快速傳話機直達鳴州耳膜:「我去南非有一個禮拜,事情積了一大堆,一回來就開股東會,整整四天吃睡都在公司,才剛脫身就從秘書那兒聽說你今天傍晚打過我辦公室電話。晚上本想抽空直接找到酒店跟你面談,卻被經貿局的人給拖住了!

  「耽擱了這麼長時間回電,老弟,你可不要怪罪我哪。哎呀,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這個鐘炳麟還真是妙,急性子更精進了,鳴州笑不可抑:「我沒睡,不礙事。這一趟走得順利嗎?還一直以為我這顧問會被閒置到發霉。」

  鍾氏企業正準備在英國上市,南非是他在國外拓展的最大一塊零售市場,鍾炳麟在電話那頭搖頭:「沒你老弟獻計獻策,我怎麼好放心!」

  「承蒙信賴,看來還得繼續充當狗頭軍師,我現在在江邊,你有空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過來同你碰頭。」

  「呵,趁興夜遊,好不浪漫!看來今天是我趕上好運氣,天一亮,想要約你都得提前預約。車上安了定位導航器沒有?」

  鳴州答有,老鍾覺得再好不過,不禁開他玩笑,「這座城市不該怠慢你這樣的有識之士,如此良辰,居然沒有美女伴遊在身邊?」

  「你以為這種美國時間會有哪個冤大頭肯同我出來兜風?」

  「憑你老弟的魅力,恐怕本城半數女人都會中意你。」

  「說得我好像採花大盜。」是朋友才會這樣口無遮攔,鳴州覺得愜意起來。

  在F市他唯一認識的可以稱之為朋友的就是鍾炳麟——殷實的IT企業家,中國南方數字科技業的領軍人物,大前年在多倫多進修時與鳴州一見如故。

  鍾炳麟雖已年過半百,但精力充沛酷愛運動,在加國逗留期間總是在私人時間約鳴州出來打高爾夫,後為這位年輕人的學識、球技和風度折服,開始與之稱兄道弟。

  鍾炳麟曾直言不諱地承認自己並不信奉經濟學家的話,他信任的不過是梁鳴州本人,他喜歡這個介於老練與誠懇之間的年輕學者。

  鳴州身上有些樸素的特質,值得市儈商人學習,他的建議也通常比較有建設性,對研究不深的課題從不輕易發表觀點,更不會迎合時下流行的所謂的「行家見解」。

  鳴州來F市不單是為參加峰會和舉辦講演,去年鍾炳麟談妥了一個工程,鳴州作為鍾氏的兼職顧問,負責接洽專業人士,打通部分關節,並在適當時間提供技術理論支持,鍾氏則為某個熱門科研項目出資,雙方互惠互利精誠合作。

  有項專題,鳴州追蹤了數年,不願拱手架接給其他機構處理,所以最終決定親自操刀,不過研究的規模有一半取決於募集資金,鍾炳麟是真正的慷慨儒商,並不計較細節得失,很讓鳴州受益。

  兩方人馬都急於尋找支持,所以也算是一拍即合,可工程後續事物繁瑣,凡事都要親力親為,雙方又全是一班工作狂,平日分身乏術,東西南北地走動,所以一有促膝長談的機會,幾乎是一分鐘都不肯浪費。

  三十分鐘後,鍾府的管家勤姐接到當家人吩咐,已經在門外恭候,鳴州自報身份後,就被客氣的領進了大門。得知鍾炳麟回程還需要一會兒工夫,鳴州遵照主人的意思,在客廳小坐,還幸運得喝上了鍾家珍藏的極品碧螺春茶。

  正在無聊時,外頭的花園過道里響起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兩輛機車呼嘯而至,還有尖銳的笑聲夾雜其中,這不尋常的動靜自然驚動了正在沙發上翻閱時代雜誌的鳴州,他不由得站起身,下意識地向後走了幾步,朝窗外望去。

  之間有兩男一女從機車上跨下,勤姐一聽到響聲就已心急火燎地趕了出去,並在那幾個年輕人準備往正門走進來之前攔住了他們,她走到剛才駕單騎哈雷、戴着頭盔的男子耳邊說了兩句。

  那個高大矯健的身影在樹陰的掩映下隱隱透着霸氣,這股駕馭黑暗的蠻力令鳴州感覺新鮮而陌生,他不由自主地傾身探了探,不過當即就後悔了,幾乎在同時,一到猛隼般的視線循着本能,精準地往鳴州的方向橫掃過來。

  防護經遮擋了那雙犀利審視的眸子,鳴州一怔,心虛地退了一步,但已能肯定對方有看見了自己。只一剎那,鳴州想起自己是在別人家裡的客人,現在的舉動似乎有些不恰當,如果外頭的男人誤會他在偷窺的話,那可真是大大失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