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溫雅/妾本溫雅 - 第1章

林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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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溫雅/妾本溫雅》作者:林家成

內容介紹:

她回複本相時,是個溫柔的好女人,扮成男子時,也是個溫柔優雅的翩翩君子……她絕對絕對表里如一!蒼天作證,她與鬼畜的那人是完全不同的品種。

一句話簡介:為了撐起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女主黑化了,然後她遇上了一個渣人。

父親入獄,家中欠下巨債,無可奈何之下,昔日神童,卻被父母壓制馴養了六年的柳婧,開始扮成男子想方設法地撐起這個家。

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曾經被她打擊傷害刺激過的男人,也開始紛墨登場。而那人現在已完全黑化……

標籤:扮豬吃虎、腹黑、天之驕子

☆、第一章

柳婧

 

九月的揚州吳郡,正是秋風瑟瑟時。

  吳郡的陽河縣,算是揚州九十二縣中,排名中游的富裕縣。此刻,陽河縣的柳府里,正是炊煙裊裊。

  『吱呀』一聲,書房門被輕輕打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伸出小腦袋朝裡面瞅了瞅,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脆脆地喚道:「二姐,叫你吃飯呢。」

  正在書案上埋頭疾書的少女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把一行字寫完,這才抬起頭來,看到妹妹,她淺淺笑道:「好。」

  她重又低下頭把筆墨收起,低頭見到小傢伙一雙圓滾滾的眼睛還在朝着自己猛盯,柳婧溫柔地說道:「怎地這般看着姐姐?」

  小女孩眨巴了幾下大眼,嘻嘻笑道:「二姐,你這麼好看,為什麼姐夫還不來把你娶回去?」小女孩語帶得意,明顯是嘲笑姐姐來着。

  柳婧美麗的臉僵了僵,她正要教訓妹妹幾句,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嘶叫聲從大門一路傳來。發生了什麼事?

  柳婧顧不得小妹了,腳步一提,輕盈而快速地朝堂房走去。柳父經商數載,前幾年發了一筆大財,現下生意不景氣了,當年置下的這宅子還是不小,饒是柳婧走得很快,也用了一刻多鐘才趕到堂房。

  她剛剛來到堂房外,便聽到王叔跪在地上嘶聲哭道:「……夫人,那些差人如狼似虎啊,整個船上的人都給扣下了。他們說是大人私販官鹽……大人百口莫辯啊!」

  王叔這話簡直是晴天霹靂,聲音一落,柳母便癱軟在塌上,臉上煞白一片。

  此時此刻,臉上難看的不止是柳母,整個柳府中的婢僕,這時一個個都傻了呆了。

  這兩年來,陽河縣又開了數家絲綢鋪子,擠兌得柳府的生意越來越難做。柳父此次出門,是下了大賭注的,他不但帶走了家裡所有的存款,還用柳府和鋪面做抵押,給借了上百金,甚至,還向城東的豪強趙宣借了重貸,為的就是賭一回。

  而現在,他不但貨被官府扣去,還背了一個販賣私鹽的罪名,只怕入獄還是輕的,重則這一家子都會治罪……

  在這讓人窒息的安靜和隱隱地抽泣聲中,外面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混在腳步聲中,一個嗓音粗厲得讓人心慌,「滾開——柳行舟當時怎麼跟我家趙大人保證的?他拍着胸脯保證,今兒借我家大人五百金,半載後便可還上一千金!現在他倒好,貨給扣了人也入了獄,我家趙大人的一千金怎麼辦?」

  幾乎是這個聲音一出,本來臉色煞白的柳母便氣得騰地站起,她顫巍巍地叫道:「胡說!行舟明明只借二百金,現在到了這等混帳子口裡,便變成了一千金!他趙宣還真敢!」

  在柳母的嘶啞叫聲中,在原本呆若木雞的婢僕們惶恐不安中,柳婧白着臉向後軟了軟,在扶着門框讓自己穩住身形後,她迅速地向後退去。

  眾人心中惶惶,看到柳婧離開,也沒有人注意。只有她的三妹柳萱邁着小短腿跟在她後面直叫喚,「二姐,二姐姐……」

  柳婧進的是母親房間,婢女們早就不見蹤影,柳婧伸手一推,房門便是大開。

  當柳萱泛着小短腿氣喘吁吁地追上姐姐時,正好看到柳婧抱着母親的首飾盒走了出來。她惶然地叫道:「二姐!」

  她的叫聲不小,可柳婧步履匆匆,哪有聽見?柳萱看着自家二姐迅速地進了閨房,在她眨巴着眼惶惑地四下張望,不知是繼續跟着姐姐,還是回到母親身邊時,突然的,那個粗厲的聲音如炸雷般的暴喝道:「滾你粗的!柳氏,別以為我家大人是吃素的!你們進去,把柳府里值錢的物什全抬出來。」在一陣四哄而來的腳步聲中,那人又粗聲喝道:「柳氏,你要是眼珠子放亮點,就把房契店鋪的契紙通通拿出來……」

  他叫到這裡,柳母哽咽的聲音傳來,「房契和店鋪的契紙,都被夫君拿出去抵押了。」

  那人聞言大怒,他暴喝道:「你大人的柳行舟!」剛暴叫到這裡,似是有人說了一句什麼話,只見那人叫道:「把她女兒拖出來!不是說柳行舟有個美貌二女嗎?帶回去讓大人松鬆氣!」

  這話一出,柳母似是尖嚎出聲。而那人帶來的浪蕩子們,卻已一窩蜂沖入了內院,柳萱睜着驚惶的大眼,看着這些野漢子在自家院子裡橫衝直撞,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被這些人順手推倒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叫道:「大兄,那柳家二姑不在。」

  「什麼?」

  那漢子顯然十分惱火,他隨手扯過一婢女,厲聲喝道:「你家二姑子呢?」

  那婢女顫抖着哭道:「不,不知道……」那漢子把婢女重重一推,「他大人的,她一個小姑子還能跑上天去?」他轉向身後眾人,咆哮道:「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去找啊!」

  在一連串亂七八糟地應是中,柳母癱倒在塌上,過了一會,她像記起了什麼似的,那絕望的雙眼,在剎那間明亮了些。

  在一陣敲敲打打中,柳府的人越擠越多,越擠越多,幾乎是半個時辰不到,知道柳府出了事的債主們,通通尋上了門,而左鄰右舍,也一個個探頭探腦地朝這邊看來。

  至於那個大漢,在讓人搜找柳婧不可後,特意回了自家大人那裡,一個時辰後他再來時,大馬金刀地坐在院落的塌几上,他的四周,是砸打得破破爛爛的柳府院落,而柳母正癱坐在他對面的塌上,手裡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小女兒,低着頭只是抽泣。

  至於原本還來來往往的柳府婢僕,這時已跑了個乾淨,只剩下幾個跟隨柳氏多年的老僕站在她身後,一臉的惶恐不安着。

  大漢瞪了柳母一陣,在朝几上重重放了一掌,令得四下安靜後,他咧着一口黃牙,對着柳母叫道:「柳夫人,我家大人放話了,如果把你家二姑子送給他,你們欠下的那一千兩金,他可以不要了。不然的話,就別怪我家大人心狠,把你們母女倆都發賣到妓院了!」這大漢說到這裡,心下想道:現今那上等的美人兒,也就值個二三百兩。大人口口聲聲說要柳府還他一千金,可真行起事來,還真有那遊俠兒風範。

  想到自家大人也稱得上遊俠兒了,大漢咧嘴驕傲起來。

  在大漢等得不耐煩時,柳母終於抬起頭來,透過橫貫兩側臉頰的傷疤,和那蒼老的皮肉,還可以看到昔日美人的影子,她雙眼無神地看了一會大漢,半晌才無助地說道:「我,我找回她……」

  大漢站起來一擺手,「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也不等柳母說什麼,他手一揮,帶着屬下大搖大擺地離去了。而他剛一出院門,另外十幾人一窩蜂圍上了柳氏,七嘴八舌地叫道:「柳氏,那我家的呢?你家行舟還借了我家五兩金呢。」「還有我家,老天爺啊,我們一家子省吃儉用,苦苦存下的五百枚鐵錢,可都給了行舟啊。」

  聽着後面眾債主們或哭或求或叫罵的吵鬧聲,大漢想到自家大人金也不要了,點名就只要那柳家二姑,便側過頭朝地上重重吐了一口痰,咧着黃牙哼道:「生一個美貌女兒就是了得,大人那樣的人,談起柳府二姑子,人都給酥了。」

  大漢沒有等足三天。

  第三天上午,他剛剛大搖大擺地來到被眾債主團團圍住的柳母身邊時,一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傳來。

  來的是柳府的下人王叔,他無視眾債主盯來的目光,一個箭步衝到柳母身前,喜極而泣地叫道:「夫人夫人,大郎回來了!」

  什麼?

  柳母騰地站起,顫聲問道:「你說什麼?你說誰回來了?」

  「是大郎,夫人,大郎回來了!」

  幾乎是王叔的聲音剛落,只聽得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那腳步聲是如此堅定有力,不知不覺中,眾人停止了喧譁,回過頭看去。

  只見柳府的大門口,衝進了二十來個身着青衣的漢子,他們一進入柳府中,便分兩列站好,然後,一動不動!

  看到這幕情景,眾債主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大漢也眯起了雙眼。

  就在這時,一個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然後,一個輕袍緩帶的青年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青年約摸十八九歲,五官俊美精緻,眼神如一潭泉水,溫潤清澈,初初看去,如一個俊美儒生。稍一仔細打量,眾人便感覺到,這青年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奢華之氣。這種奢華之氣,是隱於面目下,刻於骨子裡的,令得他那過於精緻,過於溫潤的臉,透出一種讓人不可輕視的味道來。

  在兩列青衣人一動不動中,青年那泉水般的澄澈雙眸,從眾人身上微微一轉後,看向面露驚愕的柳母。只見他朝着柳母深深一揖,朗聲道:「嫡母,孩兒回來了!」

  青年的聲音有種刻意壓低後的沙啞。

  柳母似是嚇傻了,她直是瞪了青年一會,才啞聲喚道:「你,你,你回來了啊……」似是激動得傻了,柳母這話說得語無倫次的。

  柳文景不等她說下去,「父親的事,孩兒在路上便聽到了,嫡母放心,孩兒已派人去打點了,父親無性命之虞。」

  柳文景轉過頭來看向眾債主,他目光澄澈異常,聲音饒是刻意壓低,也透着清澈,「父親欠債一事我已知曉。諸君,文景雖是不才,這個家還是撐得起的。諸君可否給出三個月時間?三個月內,文景定當把家父欠下的債務一一還清!」

☆、第二章

頑劣的柳婧

 

這柳文景排場這麼大,面目又帶奢華氣,此刻一打照面,他便乾脆利落地答應還債。在這個儒家風骨成為主流,言諾信義還被時人信奉的時代,他這個男丁一開口,眾債主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柳文景轉向那大漢,他目光明澈地盯着他,認真問道:「閣下意下如何?」

  對上他的目光,那大漢心中不由想道:他大人的,這些讀過書的人,那眸子還真是亮得讓人膽虛。想到這裡,那大漢又看了一眼柳文景身後的二列青衣人,粗着嗓子叫道:「你小兒是個爽快的!行,三個月內,你拿出一千兩金了了此事,你柳府就還是我家趙君的座上賓,不然!」他重重哼了一聲,衣袖一甩帶着眾浪蕩子走了出去。他不得不走,柳家的男丁回來了,又乾脆地應下了債務,這個時候他再糾纏不清的話,那理放哪裡都說不過去,要知道,他們也就是在這陽河縣充一充場子的浪蕩子,連個遊俠兒都不是。再說,看這柳文景的樣子怕是不簡單。

  一直走出柳府,他才吐出一口濁氣,得意地想道:柳家這小兒也不咋地,我說一千兩金,他屁都沒有放一個!

  在眾債主走得一乾二淨後,柳母嘶啞的聲音傳來,「文景,你跟母親進來。」

  「是。」

  柳母與柳文景一入廂房,便把房門緊緊關了。然後,她騰地轉頭看向柳文景。在她的目光下,柳文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柳母向後退出兩步,慢慢軟倒在塌上,哽咽道:「婧兒,要真是你大兄回來了,可有多好?」

  柳文景,不,柳婧迎上一夜之間,鬢角幾乎全白的母親,聲音嘶啞地說道:「母親放心。三個月時間,女兒定能想到辦法!」

  聲音雖小,卻是斬釘截鐵。

  柳母慢慢抬起頭來。

  她透過淚眼,看着不知在臉上塗了什麼,皮膚明顯黑粗些,五官也有改變的女兒,又看向她那不知在裡面墊了什麼,把人增高了一二寸,沾滿泥土的靴子。忍不住啕啕大哭起來,「我的兒啊,苦了你了……」

  柳婧白着臉看着柳母,咬牙堅定地說道:「母親,孩兒不苦!」

  她走到柳母面前,慢慢跪下後,雙手扶着母親的膝蓋,仰頭看着短短二三天,便老了十歲不止的柳母,低低說道:「母親,你要相信婧兒。」見到母親還哭個不停,柳婧溫聲低語道:「母親,你是不相信孩兒的本事麼?你忘記了,十一歲那年,女兒與那鄧家九郎對弈,連敗他十局,後又與他拼詩文,也殺得他落花流水……」

  柳婧不提這事也罷,一提這事,柳母直到現在還有怒火。當下她抹了抹淚水,啞起聲音罵道:「混帳,你還好意思說起鄧家九郎!你仗着有一點小聰明,勝了他也就罷了,還敢大出狂言,肆意羞辱那南陽鄧氏的嫡子,要不是你父親察覺了那鄧九郎的身份,家業也不要了,一家子連夜上了船,你……」

  柳母瞪着紅通通的眼睛氣憤地看向柳婧。

  柳婧見狀,連忙羞愧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