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銅錢短文合集(天機+師傅+孟婆湯+千年古宅) - 第1章

一枚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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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

天機

作者:一枚銅錢

文案:

不戀江湖,偏陷江湖

內容標籤:江湖恩怨

情有獨鍾

悵然若失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白蓮、慕影



配角: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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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一、【風雨江湖人寂寥】

  江湖有言,白蓮算你三更死,玉帝閻王管不着。

  豪傑生死、門派相爭、武林浩劫,都逃不過她的掐指一算。但凡帶上錢財者,皆可知曉自己的命途,從而避開劫難者,也多如浩瀚繁星。

  神算子白蓮的盛名,早在十年前,就已經享譽武林。但大多數人,只知其喜着素色衣裙,笑若蓮花。後來不知為何,突然銷聲匿跡。有人言,泄露天機過剩,白蓮也難逃劫難。與其說是隱退,倒不如說是遭了天譴。

  不管他們如何揣測,事實便是,白蓮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江湖中,讓人無跡可尋。

  *****

  鬧市嘈雜,夜燈初上,秦淮兩岸的歌聲飄渺悠揚,鶯歌燕語不絕於耳。

  秦淮第一名妓舞奴軟着腰身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繁華,眸子裡印着燈火,忽明忽暗,襯得她整個人如雲似霧。晚風微涼,從外頭拂來,冷了身,頓時輕掩着嘴咳嗽起來。門外的婢女聞聲進來,見她站在窗前,邊拿長袍邊走過來輕責道:「小姐,你身子弱,這風冷得很。」

  婢女上前關窗,舞奴並未阻攔,披了衣裳淺笑道:「反正也沒幾年命可活了。」

  聽到這話,婢女眼圈一紅:「小姐不可再說這種話。小姐若去了,紅兒也不會苟活。」

  舞奴聞言,卻沒有半分動容,淡淡道:「出去吧,我困了。」

  「是,小姐。」

  待那婢女一出去,舞奴便又開了窗,清淺的眸子看着下面如雲流水般往來的人,笑了笑。紅兒是她三年前在乞兒堆里撿來的,雖然她總是發誓會隨自己而去,但是她卻可能會在自己死後,和所喜愛的男子舉案齊眉,攜手共老,她這舊主人,也會被她拋在腦後。

  舞奴伸手捏了捏眉心,她不喜歡背叛,所以她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這天下,向來只有她背叛別人。

  聽得屏風後面傳來沉重的呼吸聲,她才轉過身,繞過那白雪紅梅的屏風,拿着油燈走到床前。

  床上躺着一個男子,臉色蒼白,那白將他俊挺的五官都淡化了些稜角。此時的他眉頭緊蹙,似乎睡的極不好。那燈火一照,眼皮便動了動,慢慢醒了過來。睜眼看到眼前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陰戾的光,舞奴淡笑道:「我不是壞人。」

  長眸如畫,淺笑傾城,點點燈火襯得她美艷非常。

  她笑起來的模樣,的確不像是壞人。

  鼻尖嗅到草藥味道,讓男子微微安心,聲音卻仍是竣冷:「這是什麼地方?」

  舞奴微微眨了眨眼,應道:「青樓。」

  男子警惕的看她,眼裡的猜疑濃郁:「你是誰?」

  「舞奴。」

  男子沒有再問,舞奴的名字,這天下,恐怕沒有誰不曾聽過。她的一支舞,可以換來三座城池。在這雜亂的塵間,要娶她的王孫貴族不計其數,但是她卻偏偏待在這髒亂的青樓中,每月舞曲一支,價高者得。美聲早已驚艷天下,無人不知。

  他一路遭人追殺,不想進的這院落,竟是舞奴的小院。

  良久,他才說道:「你要我做什麼?」

  燈芯的亮光忽明忽暗,她人也好似隨時要神隱在這燈火里。舞奴笑了笑,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七年前,你曾救過一對夫妻?」

  人的一世會發生那麼多事,他又怎麼會一一記得,況且還是七年前的事。

  舞奴似笑非笑,媚眼如波:「我是他們的女兒,因你,我爹娘得以活了下來,而我,也不至於顛沛流離。」聲音如珠落玉盤般清脆,夾着一絲嘆息,「雖然他們三年前離世了,我也進了這煙花之地,但是卻免去了許多痛苦。你是我的恩人,我當然會盡力救你,不為其他。」

  這理由聽起來實在是很合理,你救了我爹娘,如今我來報恩。

  男子聽後,雖疑有他,但是此時已經沒有氣力去問,她如果要殺了自己,亦或是要把他交出去,現在根本不用在這裡跟他說這麼多話。而且他若再質問,真將他逐出小院,怕會立刻喪命。他並非怕死,只是怕在死時,還有許多事未做。

  想到這,已合上雙眼,氣息微喘。

  舞奴在旁邊坐了片刻,看着這面色蒼白、給人一股竣冷之感的年輕男子半晌,才去取了薄被,蜷在屋內的長椅睡了過去。

  男子的傷口癒合的並不快,舞奴每次替他換藥,看着那深淺不一的傷口,總是忍不住嘆息。

  因這小苑除了紅兒,其他人都不能踏入,倒也無人發現,艷絕天下的舞奴,房內養着一個俊朗的男人。

  這日替他更換藥物,將那藥末撒在已見新肉的傷口上,見他忍得額上滲出汗珠,舞奴說道:「疼的話,吱聲比較好。」見他仍是緊蹙劍眉,她輕聲道,「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能活下來。」

  聲音清淺,又夾着憐惜,男子的眉已皺得更緊了。

  七日後,傷勢已無大礙,至少正常的走動已是可以,男子便立刻跟她告辭。舞奴垂手站在床沿一側,看着他穿衣提劍,默了許久,才說道:「你帶我走吧。」

  男子頓了頓,冷眸說道:「你難道沒有看到我身上的傷?劍劍往要害擊來,若刺中,便會喪命,你不怕?」

  舞奴淡然一笑,搖頭道:「不怕。」

  男子冷聲道:「你知不知道追殺我的人是誰?」

  舞奴未有一絲懼色,卻含着堅定之意:「那日你躲進我這小苑,便是緣。外面的事,我一概不知。以往不知,往後也不想知道,也無謂知道。」

  「是墨家。」男子打斷她的話,眼中忽然泛起陰冷,不去看她似籠了一層薄霧又哀怨的眸子,「那個可以在一夜之間覆滅一個門派的墨家,你若跟了我,說不定踏出這道門,就會立刻死。」

  舞奴笑了笑,微帶着少女的音調質問道:「你不保護我?」

  男子想也未想,決然道:「不。」

  她若要他殺人,他會去殺;她若要他送黃金十輛,他也會做到。但是要他帶一個女人在身邊,卻不行。

  舞奴滿目委屈:「那你覺得,墨家要是真的找起人來,他們會不會很快懷疑到我頭上,然後在你離去後把我殺了?」

  男子語塞。

  舞奴笑道:「所以,帶我走吧,或許我還能多活兩天。」

  男人總是喜歡和女人爭辯,這簡直就是一塊木頭總去挑釁利刃,最後卻發現朽不可擋。

  舞奴將那一身華麗服飾換下,卸了胭脂水粉,便是一個衣着樸素的女子,少了狐媚天下的絕色,卻多了千山雪蓮的清冷冠絕。

  男子看着從房內走出的她,微怔了片刻,卻仍是冷着面龐。

  她瘋了,要跟着自己亡命天涯。他也同樣瘋了,會帶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躲避追殺。

  入夜,紅兒來敲門時,發現自家小姐和那受傷的男子都已經不見了。皺眉思忖片刻,未有半分驚異。進了房內拿了舞奴的首飾盒,便躍上窗沿,一躍而下,單薄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二、【共我飛花攜滿袖】

  年輕俊朗的劍客,絕美無雙的女子,總是能引來更多人的側目。幸而這簡易茶棚並不多人,倒免了許多注目。夥計倒水時多看了幾眼,不禁多嘴說道:「兩位這是要去何處?前頭有兩道路,其中一條因崩塌,已經堵了。兩位千萬別往那頭去。」

  舞奴笑道:「謝謝。」

  這一笑,茶水便溢滿了,夥計渾然不知。

  待他離去,舞奴從袖口中拿出一絲方帕,往臉上遮了遮,眼眸含笑問着旁人:「我這樣可好?」

  男子看也未看她,飲着茶說道:「嗯。」

  舞奴將方帕放下,嘆道:「真是個冷漠的劍客呀。」美目流轉,又問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你的名字。」

  男子未答。

  舞奴又笑了笑,果真是個冷漠的劍客。

  這半個月,一路追殺而來的人不少,險象環生,一日都不能安然入睡。舞奴不會武功,每日做的事,便是替男子療傷。雖然如此,卻沒有半分怨言,甚至沒有半分恐懼。

  男子知她不是普通人,但是卻又不知她的真正用意。見她因這十幾日的奔波而失了圓潤的臉,開口說道:「待會下了山,去尋一戶人家。」

  舞奴替他包紮着傷口,笑道:「找吃的麼?如果是住的,還是算了吧,免得我們走後,又連累了他人。」

  「把你安頓下來。」

  舞奴纖細的手指頓住,末了又慢慢纏着白布條兒,倔強道:「我不要。」

  聲音肅清,殺氣片刻外露,男子沉聲道:「那我現在殺了你。」

  舞奴無動於衷,等劍到了脖間,才抬頭看他,一雙眼眸明明噙着淚,卻依然笑着。那劍未動分毫,舞奴自己先迎了過去。

  劍身染了一條血痕,男子急急收回手,喝斥道:「你到底為何要跟着我!」

  舞奴無所謂的往前挪了挪,繼續替他纏着繃帶:「你不告訴我你的姓名身世,為什麼我要告訴你我的事。我不問你,你可否,也不問我。」

  男子一愣,她的理由實在是簡單得很,只是他一直沒有注意。她在自己面前形如飄渺霧境,自己又何嘗不是。

  他伸手捂住她的傷口,扯過白布,纏了兩圈,那妙齡女子便笑了:「你的手果然還是適合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