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之過 - 第1章
鬼丑(單唯/不辨百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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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父之過
作者:鬼丑
備註:
這是一個強勢的父親從小壓迫他的兒子,後來被看起來溫潤無害的兒子壓倒的故事……
養父子年下。
主攻文
cp:才深x才丹明(腹黑攻x傲嬌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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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麼一位父親。
才深聽他父親說過最多的話,無非就是那兩句。
「才深,你不能……」他父親說話的時候眉毛輕揚,表情很驚訝,好像一點也不明白才深為什麼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隨即,他義正言辭的搖頭:「你必須……」
幾乎所有人都羨慕才深的家境。他們總覺得,才深絕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代表。
父親是聲名響徹海內外的文學家,政|治家,前不久,被任命為文化部重要官員。別人都覺得有這麼一個父親,這輩子都不用努力了。
才深卻覺得,他父親把自己塑造成了一個怪物。
一個在陰影下,慢慢長成的畸形的人。
才深的父親名才丹明,取義千古丹心明日月,一身正氣寫春秋。據說才丹明二十歲有了私生子,引起文學界一陣轟動,褒貶不一,才丹明沒有接受記者的採訪,只在博客里放了一句話:「我會讓我兒子成為有獨立人格的健全人。」
正是因為這句話,才深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再也拔不出來。
才深說出的第一句話,不是爸爸,更不是媽媽。他沒見過他媽媽,也不知道誰是他媽媽。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先生。」儘管吐字不清,先生說成『弦澀』。那是因為才丹明在大學任教,經常在家裡為同學傳道授業,才丹明從沒和才深親近過,卻整日將心思放在學生身上。學生見到才丹明就喊「先生」,才深到了會說話的年齡,在地上爬的時候,突然叫了一聲先生。
才丹明那時正在備課,聽到才深突然說話了,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頓了頓,起身將才深抱起來,親了親,輕聲道:「才深,你應該像一個文人一樣成長。」
才深的小手緊緊攥住才丹明的袖口,將頭埋進才丹明的脖子裡,就像所有小孩子會做的那樣。這可能是這輩子,才深對才丹明所做的最親密的動作,當然,這是他很小時候做的事情了,長大了的才深完全否認自己和才丹明有過親昵的動作。因為他日後是那麼恨他。
四歲時,才深第一次握筆,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父親。
才丹明面前鋪着擺放整齊的宣紙,將毛筆蘸滿墨汁,揚手寫下文、行、忠、信四個大字,一字一字,皆是血淚。才丹明看了才深一樣,意味深長的說,我不能像普通的父親一樣對你,我希望你成人,成為我希望的那樣。
才深「哦。」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毛筆的尖端,隨即被墨的澀味弄的皺眉。
才深聽不懂他爸爸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自己表現出疑惑的表
情,爸爸又會顯得很不開心,所以他總是點頭,裝作聽懂了。
但其實才深不明白,他爸爸到底希望他成為什麼樣的人。
五歲才深背誦唐詩宋詞,熟讀論語。
他又不明白了,為什麼鄰居家的孩子粗着嗓子叫罵,四處亂跑的時候,才深只能捧着那厚重的書本,念道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隨着父親出門,會有記者突然撲上來,大聲而又迅速地問:「丹明先生將自己的孩子隱藏在陰影里的用意到底是什麼?難道你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當私生子嗎?」才丹明捂住才深的耳朵,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
六歲才深上學,練得一手好字,他才知道原來別的孩子在六歲之前都是無拘無束,有相當自由的、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們也不會要求看世說新語,學習建安風骨;他們也不被強迫關注漢字的演化過程,不必學習多種字體。
才深也終於明白,私生子是什麼意思,為什么爸爸從來不和他提母親。
曾經他並不懷疑才丹明對他的愛,只是以為他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他覺得才丹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好。那時候才深覺得自己也是愛着自己的父親的。
但是隨着年齡越來越大,才深覺得,不對。
他並不是『愛』自己。
他是在操控自己。
從高一開始,才深的學習成績就極其優秀。才深的初中和小學都是在家裡和私人的教師學出來的,質量要比義務教育好一點。他剛來學校的時候,覺得特別驚愕。
怎麼會有學生那麼大刺刺的在教室里罵人?
怎麼會有學生在食堂里吃飯發出那麼大的聲音?
怎麼會,怎麼會有人那麼沒有涵養?
他十六歲,第一次知道,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滿口仁義道德,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才丹明一樣有素質,有教養。
完美的像個假人。
也不會有人的家長,眉毛輕揚,義正言辭的搖頭:「才深,你不能……你必須……」
這簡直是對待孩子的摧殘。
他永遠都在否定自己。
才深覺得自己的心裡滿滿的瀰漫着一種名為『不滿』的情緒。
高一開學典禮放學的那一天,才深被司機接回家,才深走進了才丹明的書房,看到男人優雅的端起茶杯,正要放到唇邊,卻因為才深走進來而放下了茶杯,冷
聲問:「你怎麼了?」
「我……」才深知道,才丹明的杯子裡裝着滾燙的濃咖啡。只有才丹明工作的非常勞累的時候,才會讓保姆給他泡上一杯。「您……您現在忙嗎?如果你很累的話,我還是明天找你吧……」
才丹明放下手中的電腦,站起身,走到才深的面前,說:「才深,你不能浪費我的時間。有什麼話要說,就抓緊時間。」
才深咽了咽口水,說:「今天我參加了開學典禮。我看到其他同學的家長都是和他們一起去學校的。為什麼你不能陪我去呢?」
才丹明的眉端皺緊:「才深,你不能以普通學生的身份來要求我。我覺得你已經夠大的了,不用我幫你你就能上學,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跟着你上學呢?這只是浪費我的時間,才深。」
才深的聲音有些提高,卻仍然顯得有禮貌,溫潤如水:「為什麼別的孩子都能讓家長陪着,為什麼只有你不能和我在一起?為什麼你永遠都這麼忙?我為什麼就不能浪費你的時間?」
才丹明標誌性的動作開始出現,義正言辭的說着:「別再幼稚了,才深——你,和別的學生不一樣。我早就說不能把你送到公立學校的,你非要去,那就不要抱怨。好了,我要工作了,你出去吧。」
你看,明明是父子,才丹明對他說話的時候卻總是用祈使句。
那種表達命令一般的話語。
書房的門被關上。
才深覺得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也被關上了。
他想起今天在學校里看到,有一個女孩子搬宿舍的時候搬着一個大書箱,她的父親幫她扛着床單被褥和被子,女孩兒父親的肩膀顯得非常寬闊,手臂有力,軟着表情對她說:「在學校要好好和同學相處……」才深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他的父親從來不會對他露出那種表情。
寵溺、溫柔、深愛……
這次,是他第一次開始懷疑,才丹明是不是真的愛他這個兒子。
才深的學習天分很快表露了出來。才深就讀的學校是一所擁有百年歷史的老校,對學生管理及其嚴格,高一開學前三個月就把全部的理科學習內容給學生順了一遍,後來就是沒有盡頭的考試、考試、考試……
高一的時候,他霸占着【第一名】的光輝頭銜,矗立不倒。
期末考試完畢,他以一年綜合第一名的成績結束了高一的生活,學校希望能請到才深的家長,在學校講話,比如談談怎麼樣才能培養孩子,為孩子在家裡樹立一個好的學習環境。
才深期待才丹明
的到來,他覺得自己這是給才丹明長了臉面。畢竟,在這所優秀學生雲集的高等院校里,很少有學生能如此穩定的成為第一名。
可是班主任告訴他,才丹明拒絕了。
才深不相信,他跑到廁所里給才丹明打電話。
「非常抱歉。」電話里才丹明有些婉轉的說,「我最近非常非常的忙……對不起,才深,下次吧。」
才深面無表情的將電話掛斷,連告別都沒有。
然後他把自己的手機摔到了牆上,幾乎是歇斯底里的踩了好幾腳。
他的手機整個報廢,但是從廁所走出來,他已經快速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甚至可以笑着和班主任說他不來就算了我自己上台演講……
當天晚上,才深很晚才回到家,就看才丹明坐在沙發上,戴着眼鏡看報紙。
這樣冷血的男人,戴上眼鏡的時候,甚至有些溫柔的成分。
肯定是錯覺。
才丹明頭也不抬:「雖然是我不對在先,但是,才深,你不能這麼不懂禮貌。掛斷電話的時候要和別人說一聲,這你都不懂嗎?」
才深低着頭拖鞋,壓抑着心中奔騰的憤怒。
「對不起。」才深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大廳里,非常有教養的,「都是我的錯,和您沒有關係,您不要生氣,我太不懂禮貌了……」
那天晚上,才深的臉一直都是濕的。
他才十六歲,不能像才丹明一樣成熟。
更不能像是才丹明一樣冷血。
才深的文科很好,但是他選擇了理科。
不為了別的原因,而是因為這所學校的理科比較強,而文科放出去都可能讓人笑話。
但是才深不想讓才丹明被人笑話。
沒錯,不是不想讓自己被人笑話,而是為了才丹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