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無選擇 - 第1章

哈蘭·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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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無選擇》作者:[美]哈蘭·科本/譯者:張曉平、吳靜

  內容簡介

  哈爾濱出版社出版的《別無選擇》是美國著名推理暢銷書作家哈蘭·科本所著的又一力作。

  本書延續哈蘭·科本一貫的懸疑風格。環環相扣、引人入勝。

  一顆致命的子彈卻意外地沒有殺死主人公塞德曼醫生,

  但在這樁兇殺案中,妻子莫妮卡被殺,六個月大的女兒塔拉失蹤……

  其後,一張兩百萬美金的勒索便條出現在了其億萬富翁的岳父的手裡。塞德曼醫生成為了最大的嫌疑人……

  為了找回女兒,塞德曼醫生別無選擇,只能與昔日特工女友、今生摯友一起開始了尋找塔拉的旅程。

  但選擇權也並非在其他人手裡,親人、警方、黑幫、人口販子都在慢慢地失去選擇的權利……

  兩次勒索,四百萬美元贖金杳無蹤跡;數次謀殺,每個人都有着同樣的處境——別無選擇,包括生者與死者。

  喧囂的都市、靜謐的鄉村、混亂的巴爾幹和在這裡遊蕩的靈魂,有多少是自由的

  一

  第一顆子彈擊中我的胸膛時,我想到了我的女兒。

  至少,那是我所渴望相信的。我很快就失去了知覺。而且,如果你想從技術的角度來了解的話,我甚至根本記不起中彈的事。我知道我流了很多血。我知道又一顆子彈擦過我的頭頂,儘管那時我可能已經不省人事。雖然我知道我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但是我依然願意想到自己奄奄一息躺倒在地時,我想到了塔拉。

  供您參考:我看不到任何亮光或通道。或者即使看到了,我也沒記住。

  塔拉,我的女兒,只有六個月大。她正躺在嬰兒床上。我懷疑槍聲是否嚇壞了她。肯定會的。也許她哭叫了起來。如果我隱約聽到了她的哭叫,我懷疑她那熟悉而刺耳的哭聲是否多多少少劃破了我的混沌狀態。如果在某種程度上我確實聽到了,這一次我又沒有印象。

  然而,我記得塔拉出生的那一刻。我記得莫妮卡——她是塔拉的母親——最後用力把她生出來的情景。我記得她的腦袋露出來的樣子。我是第一個看到我女兒的人。我們都知道人生有很多岔路口。我們都知道打開一扇門關上另一扇,生命的輪迴,季節的更迭,但是當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它超越了夢幻。你穿過一扇猶如《星際旅行》中的大門,一個完全成形的現實轉換器。一切都變了,我也變了。一個簡單的元素加上一劑驚人的,化劑,魔法般地變成一個複雜得多的元索。你的世界不見了,它濃縮成了——在我們這種情況下——一個6磅15盎司重的肉團。

  為人之父使我感到困惑。是的,我知道剛剛接手這項工作僅六個月,我還只是業餘水平。我最好的朋友倫尼有四個孩子,一個女孩和三個男孩。最大的瑪麗安娜10歲,最小的剛滿1歲。倫尼的臉色永遠都洋溢着快樂的煩惱,他的多功能運動車踏板上總是沾着快餐的污跡。他提醒我說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我同意。但是當我對撫養孩子這一領域感到十分迷惘或恐懼時,我看着嬰兒床上那無助的一堆肉團仰視着我,想到我可以豁出一切去保護她。我會毫不猶豫地捨棄自己的生命。說實話,如果逼到那分兒上,我也會把你幹掉。

  因此,我希望認為,當兩顆子彈穿過我的身體時,當我手裡攥着一個吃剩一半的格蘭諾拉麥片棒癱倒在廚房的油氈上時,當我一動不動地躺在一攤自己的鮮血漫成的血泊中時,甚至當我的心臟停止跳動時,我仍然試圖採取行動來保護我的女兒。

  我在黑暗中甦醒過來。

  起初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不過此時我聽到右面傳來刺耳的響聲。這聲音很耳熟。我沒有動彈。我只是傾聽着尖叫聲。我的大腦感覺好像在蜜糖里浸泡過一樣。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原始的:口渴。我渴望喝水。從來不知道喉嚨還會感到如此乾渴。我試圖張口大叫,但舌頭已經干縮到了嘴巴的最裡面。

  有個人走進屋子。當我試圖坐起來時,火辣辣的疼痛像刀子一樣割着我的脖子。我的頭向後倒去。眼前再次漆黑一片。

  再次醒來時已是白天。一束束刺目的陽光透過軟百葉窗射進來。我對着它們眨着眼睛。我身體的一部分想舉起手、擋住光線,但是極度的虛弱使指令無法傳達下去。喉嚨乾渴得令人難以忍受。

  我聽到一聲響動,突然,我面前出現了一個站立着的女人。我抬眼看到一個護士。這個角度與我平時的角度如此不同,讓我感到困惑。我覺得哪兒都不對勁。站在那裡俯視的應該是我,而不是這樣顛倒過來。一頂白帽子——小小的、尖尖的三角形——像鳥巢一樣頂在護士的頭上。我這輩子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各種各樣的醫院裡工作,除了在電視或電影裡曾見過這樣的帽子外,其他地方見沒見過我就拿不準了。這個護士是個體型粗壯的黑人。

  「塞德曼醫生?」

  她的聲音如同暖暖的槭樹汁,我勉強地點了點頭。

  這個護士肯定已經讀懂我的心思,因為她手裡已經端了一杯水。她把吸管放到我的雙唇之間,我貪婪地吸了起來。

  「慢點喝,」她溫柔地說。

  我想問問我在什麼地方,但這似乎是顯而易見的。我張開嘴,想搞清發生了什麼事,但這次她又搶先了一步。

  「我這就去叫醫生,」她說着朝門口走去。「你現在放鬆一下。」我低沉而沙啞地說:「我的家人……」

  「我馬上就回來,千萬別擔心。」

  我的眼睛巡視着這個房間。我的視覺模糊,如同用過藥似的,如水簾般模糊不清。不過,依然有充分的刺激掠過眼帘,使我得出一些推斷。我在一個典型的病房裡,這是十分明顯的。我左面有一個滴注袋和靜脈注射泵,管子蜿蜓曲折地向下伸到我胳膊上。亮晶晶的水泡吱吱地響着,聲音小得幾乎、但不是完全察覺不到。一根吊臂從右上角突出來,上面掛着一台小電視機。

  離床角幾英尺遠的地方,有一扇大玻璃窗。我眯縫着眼睛也看不到窗內的東西。我可能正處於被監控狀態。這意味着我正待在重點護理室。這意味着不論我出了什麼問題,它都相當嚴重。

  頭頂痒痒的,我感到頭髮被牽扯着。我敢肯定是上了繃帶。我試圖察看一下自己,但腦袋根本就不合作。我感到隱隱的疼痛撞擊着身體,但說不出疼痛來自何處。四肢沉甸甸的,胸部像灌了鉛。

  「塞德曼醫生?」

  我向門口瞥了一眼。一個身着全套外科手術服、頭戴浴帽的小個子女人走進房間。口罩的上端沒有系,耷拉在脖子上。我今年34歲,她看上去與我年齡相仿。

  「我是赫勒醫生,」她說着,走近了我。「魯斯·赫勒。」告訴了我她的姓名。毫無疑問,這是出於職業的禮貌。魯斯·赫勒以打探的目光凝視着我。我試圖集中精神。儘管腦子仍很遲鈍,但我能感覺到它已在恢復生氣。「你在聖伊莉莎白醫院,」她的話嚴肅得恰如其分。

  她身後的門開了,一個男人踱了進來。雖然透過水簾般模糊的眼睛很難看清,但我想我並不認識他。這個男人兩臂交叉,老練而隨意地倚在牆上。不是個醫生,我想。一個人與醫生共事的時間夠長的話,就能看出這一點。

  赫勒醫生匆匆掃了他一眼,然後又把注意力完全轉回到我身上。

  「出了什麼事?」我問。

  「你遭到槍擊,」她說。接着又加了句:「兩次。」

  她讓這句話停留了一會兒。我朝倚在牆邊的那個男人瞅去。他一動不動。我張開嘴想說話,但是魯斯·赫勒接着說話了。「一顆子彈擦傷了你的頭頂。它掀掉了你的頭皮,也許你知道,那地方的血多得令人不敢相信。」

  是的,我知道。嚴重擦傷導致的流血就跟砍掉腦袋一樣。對了,這也就是我頭頂發癢的原因。魯斯·赫勒正在猶豫時,我提醒她:「還有一顆子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