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風景看透(浪子) - 第1章

香小陌

-------------------------------------------------------------

☆本文由早安電子書網友分享,版權歸原作者或出版社所有☆

☆僅供預覽,如果喜歡請購買正版☆

☆請勿用於商業行為,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早安電子書☆

☆http://www.zadzs.com☆

-------------------------------------------------------------

《我等你到風景看透》作者:香小陌

文案

逗比版:老北京土著的胡同工廠青春日記。

文藝版:他們識於微時,共同成長,在逆境中堅守初心。很多年過去了,瞿嘉沒有變,周遙也沒有變。他們仍然唱着少年時代就屬於他們兩人的歌,仍然愛着那時就愛上的男孩。

本文原名《浪子》。

CP:

兩個酷帥狂霸拽任性生長的少年

竹馬,雙向暗戀,情有獨鍾,青春懷舊,家長里短式流水賬,1V1,HE。

一個叫做命運的茫茫旅途;

我們偶然相遇然後離去。

我們路過高山;

我們路過湖泊;

我們路過森林,路過沙漠;

路過人們的城堡和花園……

我們路過幸福,路過痛苦;

路過一個男孩的溫暖和眼淚;

路過生命中漫無止境的寒冷和孤獨。

--

朴樹《旅途》

內容標籤:

情有獨鍾

青梅竹馬

勵志人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瞿嘉,周遙



配角:



其它:竹馬,雙向暗戀,情有獨鍾

第1章

初識

  周遙直到許多年後,還清楚地記得,他第一回

見着瞿嘉時候的樣子。那年冬天北京的雪特別大,漫天雪花從烏蒙蒙的天上旋下來。他背後一條街就是機床廠鐵灰色的廠房大樓,一面耀目的紅旗倔強地迎在風口上。

  他眼前就是胡同口,台階上雪水泥濘,站着那個穿藍色運動褲、頭髮炸着刺兒的男孩。

  那時候瞿嘉還不叫瞿嘉呢。多少年過去,無論那小子換成什麼名,變成什麼樣兒好死賴活的臭德性,烙印在周遙的成長記憶里的,仍是那塊揉入他靈魂的鮮活的血肉。

  他索求的真的不多。很偶爾的,這個人只是一本正經坐在他面前,低頭撥弄琴弦,對他笑一下,就像撥弄着他的心,讓他瘋狂。

  瞿嘉。

  ……

  ……

  那天,周遙是從廠子的側門溜達出來,在雪地里滑着小碎步,一步一出溜,走路都自帶活蹦亂跳的節奏。

  廠里大撥的職工正要下班,把廠子的大門口堵個嚴實。

  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冒着風雪,都是一腳踩着自行車鐙子,另一腳撐地,全部像在路口等紅燈一樣,壓線等在大鐵門前,壓抑着奔向自由的衝動。只等下班鈴一響,鐵閘門一開,下班大軍就「呼啦啦」成群結隊地衝出去了……

  自行車大軍浩浩蕩蕩,周遙機靈地溜了旁邊的小門。傳達室叔叔沖他一笑:「哎。」

  周遙也點個頭,一笑:「叔叔好,打個電話行麼?給我媽打。」

  「打吧!」傳達室的人一點頭,孩子進來。

  「媽,我,您回家沒呢?」周遙在電話里問,「今兒能有我飯嗎——」

  他媽媽工作也忙,電話里很直白地告訴他,下午還有課,還有學生談話,家裡沒飯,你姥姥也回老家了不在這兒了,中午飯和晚飯都沒有,剩菜都沒一口,在你爸單位食堂自己解決吧。

  「這麼大個男孩子了,自己用飯票到食堂去吃,成嗎遙遙?」他媽媽小聲說,「我這裡還有學生,談話呢。」

  他媽媽搞音樂的,說話聲音特別動聽,但就是倆字,「沒飯」!

  「哦……這麼大男孩子了……餓死我啦!」周遙掛電話之前哼了一句,我怎麼就不是您學生呢。轉念又一琢磨,哎呀媽啊,幸虧不是您學生。

  他都連吃三天食堂了。

  周遙小聲嘟囔着,北方食堂大鍋飯的「老三樣兒」,就是炒土豆絲、醬湯燜胡蘿蔔和白菜熬豆腐!食堂就是小爺的家,可是誰家當媽的做飯,敢管醬肉湯燜胡蘿蔔叫「胡蘿蔔燒肉」家裡老爺們兒小爺們兒還不造反的?……肉吶?!

  傳達室值班的人都笑他,給他抓了一把花生,揣他大衣兜里,還有幾顆奶糖。周遙也笑,是個樂天並且討大人喜歡的孩子。他特有禮貌地點頭「謝謝叔叔阿姨」,躍下台階跑出去了。

  傳達室的回頭跟同事打一眼色:「哎這就是那個,從哈爾濱重工剛剛調到咱廠里的。」

  「那誰家的孩子吧?你看穿得這衣服、帽子,還挺時髦的。」

  「肯定的啊……一看模樣就是不錯的孩子。」

  ……

  工廠大門正對一條寬闊的馬路,馬路對面就是關東店副食商店。下班的職工有些人進去買菜買副食,還有些人急匆匆地往家趕,馬路上全是烏泱烏泱騎車的人,與揮舞着兩根「長辮子」受電杆的無軌電車爭奪地盤。路邊橫七豎八碼着由自行車組成的壯觀的鐵桶陣……

  周遙在副食店窗口買了三根炸羊肉串吃,太他媽奢侈了,一頓飯錢就當成零花給花光了。

  商場門口拉着莊重熱烈的紅色標語,掛了仨月了還捨不得摘,代表國營單位職工喊着口號:【慶賀亞運圓滿閉幕,堅守標兵光榮崗位】!

  大樓頂上,豎着巨型的廣告牌,上書「團結」「友誼」「進步」。旁邊是一個巨大的卡通形象大熊貓,舉着金牌笑逐顏開做奔跑狀,傻萌傻萌的。那是全國人民都愛戴的亞運吉祥物,名喚「熊貓盼盼」。

  那年是一九九零年,正值運動會在北京召開和閉幕,也是周遙上學後頭一回來北京。

  周遙就是溜達到他們機床廠附近的幾條小街,漫無目的瞎逛。

  他初來乍到,他對哪都不熟。家庭裡面總之對男孩兒都是放養,拎着書包在脖子上掛一串家門鑰匙,就敢在大街上逛。誰家男孩兒都是這樣頑強而茁壯地成長,在大城市的曠野里自由恣意地奔跑。

  那邊一個破籃球場,幾個小孩在雪地里打野球。那個球實在太破,在雪地上拍都拍不起,還打個屁,一幫孩子於是又改踢足球了,一窩蜂似的瘋跑。

  周遙把帽子外套都扒了,喊了一聲過去,雙方互瞄一眼,喊了幾句「還加人嗎」「帶我玩兒嗎」「跟我們這邊一頭」!他就順利加入了野球隊。

  學生們玩起來就這麼簡單。一打照面先互相打量,一看,第一都是男生(認為女孩兒麻煩、事兒多、不帶女孩兒玩);第二,年齡都差不多(再大的大孩兒都去檯球廳錄像廳了);第三,其實都是機床廠職工子弟,在外面拉幫結夥一起玩兒,有這三個滿足條件就夠了。周遙在外面挺合群的,儘管內心極度無聊,跟誰他都能伸能屈,湊合瞎玩兒。

  周遙搶着腳底下這個破球,琢磨着,既不像籃球,也不像足球,這破玩意兒是個排球吧?

  他一腳抽射終於把破排球給抽漏氣了,球癟了,沒法玩兒了。

  「怎麼踢的啊你?!」有人埋怨他。

  「誰的球啊?」周遙表情很無辜,回一句,「球也太破了吧!」

  「你丫拿個球來啊?」有人說他。

  「我明兒給你們拿個球。」周遙往場邊走開了。

  再次耍單兒了,他隨手在旁邊堆了一坨雪,慢悠悠地捏個雪球,想堆起個雪人。

  這天其實是個周六,午後的太陽溫突突的,把一片淺金色的光芒灑在雪地里。學校都開始改革施行五天半工作制。要說周六的這半天,純粹就是不當不正地瞎耽誤,沒有一堂是正經課,學校中午就下課散夥了還不管飯!周遙想把自己放羊,卻都找不着別的合眼緣的羊都在哪兒野着……真無聊啊。

  沒人陪,就堆個雪人陪伴自己,他與雪人饒有興致地對望。

  籃球場正對着一條胡同,瞿連娣拎着洗菜盆出來,往街邊的鐵篦子上「嘩」得潑了一盆。水潑在一層薄冰上,迅速又凍成鐵板一塊。

  這胡同口的鐵篦子就是個萬能下水道,一坨冰裡邊凍着白菜幫子、柿子皮和生活垃圾,好像還有沒公德的小孩兒撅屁股對着下水道拉了一泡,也一起凍成了冰雕。瞿連娣拎着盆抖了抖水,沒什麼表情,抬眼掃過籃球場上一群孩子。

  她一抬頭,看見的就是周遙。

  瞿連娣拎着盆站在那兒,就挪不開腳,定定地瞅着不太眼熟的少年。周遙沒有穿回他的外套,只有一身單薄的毛衣長褲,走在冰天雪地的午後,抬頭叫人:「阿姨。」

  都是一片廠區的,對孩子而言,這就是與他父母平輩的職工,都應當喊「叔叔阿姨」。

  他穿得乾乾淨淨,踢野球也沒弄髒衣服褲子。咱們周遙小爺爺踢球還可以的,不被人絆不會隨便摔跟頭,不影響他體面的造型。

  「廠里的?」瞿連娣點點頭。

  「哦,」周遙隨口一答,「我爸是廠里的。」

  「你爸哪個車間的?」瞿連娣忙問,「哪個科?」

  「啊……」這問題問着了,周遙揉一下腦袋,自己先樂了,「機械一車間吧?好像是吧,我也弄不清楚,阿姨。」

  瞿連娣不斷打量他好幾眼,突然拉住他:「哎你等一下,你站這裡等一下,你別走啊!」

  說着就往台階上走,往家門裡喊人。那是胡同里一個大雜院,從一道窄門進去,一個大院裡塞了七八戶人家的那種大雜院。

  「我喊喊我家孩子,你千萬別走啊!」瞿連娣這忙忙叨叨地兩頭喊話,就生怕他一扭頭跑了。

  周遙自己家不住這裡。那天就是碰巧了,他恰恰出現在這個胡同口,遇見了瞿連娣,而瞿連娣偏就叫住他不讓他走。

  事後回想,一定是小爺們兒咱長得帥,有路人緣,就是好看唄。

  他自己也沒太意識到,他和遠處那群打野球的職工子弟太不一樣了。他臉凍得發紅,滿嘴呼出很浪的白氣,就是野場子上廝混的少年,但他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純棉襯衫,襯衫領口系得規規矩矩,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羊絨衫,下身是燈芯絨長褲。

  那可是羊絨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