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領主 - 第1章

赤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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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春秋小領主》作者:赤虎

【內容簡介】:

春秋時代,是中華文明的根源,

因為中國一半以上的姓氏都在春秋形成,

一半以上的成語形成於春秋時代,我們文化的始源也在春秋……

因為有了這段歷史,才給我們留下了人類歷史上最輝煌的遺產。

一個偶然的原因,某男穿越來到春秋,成為一個春秋時代的封建小領主。

他是幸運的,因為他來到這個偉大時代……的霸主國,

成為一名衣食無憂的小貴族,稍稍一努力就能成為掌握話語權的「貴人」,

他擁有自己的領地,自己的私軍,自己的家臣團……

然而,他也是不幸的,因為在這個動盪的年代,

公卿之間的爭鬥從來都是血淋淋的,失敗者被抄家滅族,

而晉國的公卿廝殺,慘烈之處尤為這時代之最。

不幸的是,這名穿越者所化身的正是傳說中的「趙氏孤兒」……

  

  第0章



原初:我在哪裡?

  

  我醒了!渾身肌肉酸疼,稍稍挪動了一下身子都像針扎似的,一陣陣刺痛幾乎令我忍不住慘叫起來。過了許久,意識才慢慢的回到了我身上,眼睛裡看到的東西也漸漸清晰。首先看到的是半截車頭,從前窗玻璃望過去,引擎蓋被整齊的切走一半,那切口雖不是直線,但斷裂處非常光滑,仿佛是一把極其鋒利的波浪迅速的從引擎蓋前方划過,斜斜的切走半個車頭,留下後面的車身。幸好切口離駕駛座還有點距離,坐在駕駛座上面的我沒有被波及。

  我努力回憶事故原因,記憶似乎有點模糊:大雨……雷電……我被老闆命令去接他的女兒……

  順便說一聲,我是大四學生,為了早早尋找就業機會,我找到一個單位提前實習,當然,因為就業形勢嚴峻,我在校的時候不得不考了一大堆證,其中包括駕駛證。也許是因為這種在校學生的身份,所以老闆不怕我拐跑他心愛的座駕,在一個雷雨天吩咐我開車去接他的女兒……

  那天,下着大雨,我清晰的記得自己在雷雨中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車速,當時街上人很少,路上都是慢慢移動着車輛……記憶到這裡就模糊了,隨後我似乎進入一個光怪陸離的通道,強烈的劇痛使我昏迷,醒來,就是現在的模樣了。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握緊方向盤朝前方望去---不對,情況有點不對,殘剩的引擎蓋怎麼發出銀色金屬光澤,車身原來的油漆呢?竟然一點痕跡都沒剩下,像是才出廠還沒來得及噴漆的新車。是什麼力量讓車身油漆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舉起手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發現我的皮膚紅的像煮熟的大蝦,好在這種狀況不是永遠,我已經感覺到,皮膚正在慢慢恢復原來的膚色,當然,整個恢復過程伴隨着強烈的劇痛,與神經質的抽搐。

  研究完自己的手掌,猛然間我想起一事,頓時一頭冷汗:馬路上的人呢?暴風雨呢?我本來開車走在城市的公路上,怎麼公路不見了?從車窗望出去,我只看到幾個樹梢。

  驚慌失措的我下意識的推開車門,衝出車內,這腳一出去,一下子踩了個空,情急之中,我竭力抓住車門的把手,只聽到門把手傳出一陣斷裂聲,似乎隨時都可能斷裂。我整個身體吊在半開的車門上,拼命朝腳下看---大地呢?怎麼大地也不見了?大地還在,只不過離我有點遠。極目望去,我發現自己被吊在五六米高的空中。

  車門左右搖晃,門把手持續的發出怪叫,預示着它的壽命到了極限,我在驚慌失措中左右張望,發現自己所開的汽車正被夾在兩顆大樹間,車尾的那棵大樹已經被車身的重量壓得稍稍彎曲。這兩棵大樹實在粗壯,雖然樹幹成彎曲狀態,但因此將車身夾得更死。

  沒等我想出辦法重新爬進車裡,車門把手一聲脆響,我從半空中墜下,沿途掠過許多樹枝,期間,我拼命的想抓住其中一個來降低墜落的速度,無奈,所有的樹枝都似乎很脆弱,一扯就斷。

  轟,我重重的墜在地上。許久,我才回味過來---啊,我從五六米高的空中墜落了;奇怪的是,我怎麼沒有疼痛感?抬手看了看手掌,手中抓着一大堆粗細不一的枝條,我慢慢的回想,心裡還在納悶:我跌了一個屁股墩,竟然不覺得痛,也沒有受傷,好奇怪?

  抬頭仰望半空中,我樂了。如今老闆這輛座駕的情況可真慘兮兮,整個車身光光亮亮的,沒有見到一點油漆痕跡,四個輪子雖然還在,可輪子上面的橡膠不見了,只剩下四個鐵輪圈---這種現象連報廢車廠都看不到,老闆若是現在見了,一定會殺了我。

  可是我怎麼解釋這一切?跟老闆說:我在馬路上開着開着,猛然間一個閃電,把車劈到了樹梢上?成了這番模樣……老闆會相信嗎?

  對了,馬路呢?我的大馬路怎麼找不見了,我應該在城裡,怎麼到了森林裡,難道是---一個詞不可遏制的浮現在腦海里:穿越!難道閃電劈開了一個蟲洞,我從這個蟲洞裡穿過,而車頭引擎就是被蟲洞邊緣切除的。這故事老闆相信嗎?如果真的是這樣,老闆信不信已經無關緊要了,因為他已經不能讓我解釋了。

  我有點好笑,又有點期待,還有點惶恐,帶着這樣的心情我左右打量了一下環境:我所處身之處似乎是在一個山陰,山陰所在的大山不高,山坡很緩,但樹木很多,都是巨大的數目。巨樹之間是少許鬱鬱蔥蔥的草地,車子被夾在兩棵大樹中間,這兩棵大樹正在山谷最低處,是無數巨樹當中的兩棵。似乎是大興安嶺。記憶中,唯有那裡有這樣巨大的樹木。風吹過山口,樹梢發出一陣陣嗚咽聲。

  這一刻我最盼望的是重新聽到人的聲音,想到這兒,我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準備重新爬上大樹,打開汽車的收音機。這一跳,又嚇了我一跳---我竟然一下子跳在半空中,跳躍的高度超出了我的想象。來不及多思量,我一把抱住了樹幹,趴在樹上喘息。

  等了許久,驚魂未定的我小心翼翼的向樹上攀爬,等我重新爬到汽車身上,輕輕的試了試車身是否牢靠,我爬上了車頂,而後站在車頂極目眺望。人都說站的高看得遠,可我站在車頂的最高處,看到的只是半山坡上的樹根。

  重新爬回車裡,我打開收音機,聽不到任何聲音,這時我才想起,半個引擎已經消失不見了,其中也包括車的電源部分,沒有電的收音機怎麼可能有聲音呢。

  我坐在車裡想了許久,想不出擺脫目前困境的辦法,只是下意識的翻動汽車的抽屜:駕照,行車證,一大堆無用的文件檔案,一些小紙條上記載了些電話號碼、隨手寫下的名姓……還有一把水果刀。這把水果刀是我唯一的安慰。我捏緊了這把水果刀,重新爬出車外。這一次我小心了,我小心的攀到車頂,從車頂向後箱蓋爬去。

  車頭被切去了半邊,已經沒有動力從車內打開引擎蓋,我趴在後箱蓋上,又是撬又是啃,終於打開了後箱蓋,但裡面的東西讓我很失望。除了一些修車工具,一隻備用輪胎,裡面只有一個小皮箱、半袋花生、幾個紙包,和一堆剩下半瓶的干紅、二鍋頭,三五個易拉罐啤酒。

  鑽進後箱蓋里,不再感覺到周圍的風。我坐在後箱裡,一邊打開袋子下意識的吃着花生,一邊檢查那幾個紙包。

  原來老闆才去過「農家樂」,這紙包就是他在農家勞動的收穫,裡面有十幾個棉桃;一些分辨不出的菜籽;幾個爛柿子、紅辣辣椒幾個都已被曬乾---這使我確定:老闆是把誰家菜園子當成了休閒地。他象徵性的在菜地里轉了轉,農家包好了一些種子贈給他,作為他勞動的收穫。包這些菜種的紙是從一本農業科普書上撕下來的,紙上都是一些殘章斷句,內容似乎是沼氣池的修建技術。

  我打開小皮箱,發現這是一套野外旅行餐具,裡面有兩個人份量的盤子、刀叉,杯碗,這些東西都被分門別類、固定在箱子上,很方便出行的人,因為只要拎起皮箱,基本上裡面什麼餐具都有了。箱內還有一套巴掌大的野外炊事爐頭,一口小鍋。這種炊事爐頭如果加上一枚氣罐,可以在野外燒一小鍋水……可惜箱子裡沒有氣罐,估計舊的早已經用完了,而老闆還沒來得及添上新氣罐。

  我嘆了口氣,望了望周圍的大山,猛然間,我真期望自己穿越了。從後箱蓋里站起,我在空無一人的大山中放聲大喊:「穿越了嗎?真期待啊!世界,我來了?」這是個什麼世界?

  嘆了口氣,我又在車裡翻了翻,終於在一個隱蔽的地方發現了一根棒球棍,一柄美國「COLDSTEEL」砍柴刀。這兩件東西老闆藏得如此隱秘,大概是想:在野外萬一遇上什麼歹徒,可以用來防身。不過,看他藏的如此隱蔽,真要有起什麼事,估計他一時半時也無法取出應急。有刀在手,天下我有!

  我的膽氣立刻壯了起來,憑藉着這柄砍柴刀,我樂呵呵的跳下車去,奮力砍倒了其中那棵被汽車壓彎了的樹,讓夾着的汽車獲得解脫,而後將汽車降到地面---奇怪的是,雖然砍伐這棵一人合抱的大樹,對於平常的我來說是不可想象的,但這次勞動卻沒讓我覺得疲乏。

  「都是刀好」,我樂呵呵的心裡想。這柄「COLDSTEEL」砍刀貴的要命,以前曾聽老闆說:這柄刀用來砍柴、砍麻繩非常鋒利,它甚至可以用來刮鬍子……沒想到老闆竟然私藏有這種好貨。想必他當初說這話,是因為剛剛把刀買到手,心中興奮。可惜,他沒能使用上。

  砍倒了大樹,我用樹枝遮住了車的殘骸,坐在地上又猛吃了一頓花生,直到花生所剩無幾,我才戀戀不捨的收住了口---這大山不知有多廣闊,總得為下一頓留點食物。

  從車上揪下座位上的毛巾毯,將一些自認為有用的東西都裹起來,紮好,我將這個大包甩在背上,左手提着棒球棍,右手提着砍刀,吹着口哨,興沖沖的向世界走去。

  吃花生太多,有點口乾舌燥,第一個任務是找水。轉過幾個山頂,我聽到了水流的聲音,便興沖沖的衝着水聲奔去。終於找見小溪了,我用那隻旅行小鍋舀起一瓢水,先喝了個肚子飽,而後舀起第二鍋,意猶未盡的感慨:「這水真甜啊!」

  對着溪流照了照,我發現自己這時候的形象有點狼狽:皮膚潮紅、頭髮蓬鬆、衣服上滿是碎木屑、臉上全是汗水與塵土、肩上還扛着一個大包裹,活像逃荒的難民。

  「需要洗個臉」,我端起鍋,將水湊到唇邊,自言自語的嘟囔。等等,怎麼水的顏色不對勁,似乎有點發紅。愣了愣,我在水中看到幾抹血絲,趕緊用舌頭舔了舔,這才發覺:水裡果然有一點血腥味。我的目光落在溪流上,發覺溪水已經被染紅,溪流中全是隱隱的血跡。

  順着溪流往上看,發覺溪流在不遠處有個拐彎,在溪流拐彎處、小山包隆起,有半個人頭在哪裡隱隱浮動,還有輕微的說話聲。血?人?仇殺?暗殺?刺殺?

  我驚出一頭冷汗,趕緊扔掉背上的包袱,左手棒球棍,右手砍刀,悄悄的向上游摸去。才走幾步,山腳拐彎處的人頭已經不見了。四周頓時靜的可怕,我一邊擦着冷汗,一邊無意識的邁動雙腿,沖拐彎處走去,邊走心裡邊想:吃了一肚子花生,喝了一肚子涼水,要有些肉就好了。他們在宰殺什麼?總不會是人吧。

  拐過山坡,我輕輕鬆了口氣---溪水中浸泡的是一頭羊,羊皮已經撥開,羊身浸泡在溪水中,內臟已經掏出一半……看來原先有人在溪流中沖洗羊身上的血,準備將它洗乾淨清洗內臟,再……

  「燒烤!」,我情不自禁的喊了出來:「算我一份,我這裡有一些殘酒,還有燒烤用的調料---辣子、孜然、茴香、八角、雞精---就是沒有鹽……」這些話我是大聲喊出來的,因為那隻羊的身邊已經看不到人了。我衝着羊的屍體大聲喊着,期望能夠將人喊出來。

  猛然間,脊背上頂上了一個尖銳的東西,沒等我的腦子做出反應,我的手首先反應了,我居然輕巧的轉過身來,隨意一刀,劈斷了對方手上的武器,隨後,我還在納悶:「怎麼,我的手這麼快?」

  站在我對面的是一位野人。之所以說他是野人,因為他穿的比我還狼狽:一張未加處理過的羊皮披在身上、頭髮亂松松的像是一堆亂草、臉上黑乎乎的,仿佛幾年未曾洗過臉;他的褲子只是幾張羊皮做成的裙子,腳下居然穿的是光腳。

  我還有一柄名牌砍刀,對方的武器卻很簡陋,只是一把青色的金屬物體,從斷口上看,仿佛是一件青銅器---這麼老土的武器居然還在使用,眼前這人不知道在山裡躲了多少年。難道是盜墓者?

  剛才,這個人摸到我身後,用這把粗製亂造的、說不清是刀還是棍棒的武器頂住我的後背,而本人竟然在一個呼吸間轉過身來,隨手一刀砍斷了對方的武器,讓對方來不及反應。我真行!

  對面的人個子不高,頂多一米六出頭,他傻呆呆的看着我,仿佛還沒有從震驚中回味過來,而我這一刻也不知所措,只好乾笑着向對方解釋:「抱歉,您的武器簡直太古舊了,這玩意不經打……沒關係,等我回城買一把新刀送給你,保管比你的武器更鋒利。」

  停了停,我才想起對方的武器有可能是青銅器,這讓我更加惶恐,我小心翼翼的指着地上被砍斷的那物件,有點心疼的問對方:「這東西不太貴吧?不會是古董吧?」

  正說着,背後又傳來一聲喊,一個個子矮矮的小孩拎着我扔下的大包裹,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邊跑邊喊出一些單音節字,見到與我相對站立的那男子手上只剩下半截「武器」,他丟下包裹,大喊着沖我們跑來,邊跑邊揮舞着手上的東西---他的武器更讓我發笑了,竟然是木棍。

  「天吶,這是什麼鬼日子,我遇到了一個野人還不算,又遇到了一個野人。」我自言自語的嘟囔着。

  那個小孩衝到我們跟前,又停下了,他似乎不敢靠近,站在離我五六步的距離,一邊盯着我手上的砍刀,一邊揮舞着大木棍,嘴裡還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單音節字,仿佛是山中野獸的嚎叫。與我對面站立的人也不敢亂動,他聽了片刻,將手中殘剩的半截武器扔在地上,雙手高舉起來---這個姿勢我懂,它古今通用,全球通用。

  舉手投降的男子嘴裡也發出幾聲單音節的字---天吶,這種單音節的字竟然是一種語言,那位揮舞大木棍的孩子聽懂了,他悻悻然的扔掉了手中的木棍,垂着頭向我走來,邊走邊用惡狠狠的眼睛瞪着我。沒必要投降吧?

  我用手中的刀指了指溪水中泡的羊身,拼命解釋:「我可不是搶劫犯,只是走累了,肚子也餓了,想跟你們買一點羊肉……我飯量不大,最多也就是吃一個肉,不用花多少錢吧?」這兩個絕對是野人,他們居然聽不懂我的話!

  

  第一章

日誌二:兩個野人,也許三個

  

  等我指手畫腳半天,他們才明白:原來我餓了,想吃東西。但顯然他們還把我誤會為搶劫犯,接下來,他們居然指一指羊身,示意我全扛走。他們大方,咱可沒那麼無聊,需要跑到深山裡打劫野人。萬一我一轉身,他們立刻喊「警察」,事情就不好玩了。

  我拼命解釋,表示自己只想分享一份而已……這野人仿佛難以理解,口乾舌燥的我乾脆不解釋了,便利索的升起一堆火,砍下一隻羊腿在火上烘烤着---我用行動給他們做示範。

  兩個野人顯然是那種野的不能再野的野人,他們還是不能領會我的含義。不過,對我手中的一切東西都充滿了驚奇,包括打火機,砍刀,還有我從大包裹里拿出的盤子與碗。從這些舉動看來,這倆野人沒見過多少世面。

  我燒烤的手藝不錯,唯一遺憾的是沒有鹽,烤出的羊肉有點寡淡無味。不過,已經走了大半天,肚子裡只吃了一點花生的我顧不得計較那麼多,聞到烤肉發出的熟味,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稍稍填飽肚子,好吃的烤肉所應具備的一些特點漸漸浮上心頭,我翻騰了半天背包,從裡面翻出調料,在倆位野人口瞪目呆中,隨手撒上一撮孜然,隨即,香氣撲鼻而來,對面兩個野人喉頭蠕動,垂涎三尺。我砍下一大塊肉,一邊遞給他們,一邊大聲解釋:「我、不、是、搶劫犯,我、餓了,吃、你們的肉,會給錢的,放心。」

  野人還是沒聽懂我的話,但他們能聽得懂食物。兩人搶過我遞上的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在此期間,這兩人居然懂得相互謙讓,看的我很感動---山野之間,也有禮讓啊。

  我從背囊中拿出殘剩的干紅,打開軟木塞,對着瓶口喝了一口,立刻吐了出來。老闆買的酒雖然是好酒,但打開喝了一半,剩下的殘酒擱置時間太長,已經變酸了,十分難喝。我正準備隨手扔掉酒瓶,眼角瞥到野人羨慕的目光,便轉手把酒瓶扔給他們,並竭力表白:「先說好,這酒不知道放了多少天,扔了可惜,你們自己想喝不妨喝掉。若是難喝,可別怪我。」

  兩個野人當中年紀大的在瓶口嗅了嗅,立刻把酒瓶子放在一邊,跪倒在地上沖我磕頭,那小的不知所以然,年長的回身對他吆喝了幾句,他也連忙爬了起來,跪在地上沖我磕頭,此時,他們的目光當中已沒了仇恨,全是感激。沒那麼誇張吧,一點剩酒就磕頭,這是什麼世界?

  我愣了半天,突然想起有必要了解對方的語言,便指了指剩下的半截羊身,嘴中喊:「羊!」對方抬起身來,學着我的發音說:「羊!」對方的發音雖然古怪,但確實說的是羊,這讓我很無奈,很惆悵。喘了口氣,我又繼續努力,做了個吃的動作,說:「吃!」對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也做了一個吃的動作,堅持說:「吃!」……

  溝通就這樣斷斷續續的進行着。許久過後,對方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開始結結巴巴的用他們的語言與我交談。他們的語言都是些單音節的詞,發音很古怪,但聽得出跟我們的語言隱隱有相同之處。但似乎這野人文化水平也不高,知道的詞不多,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百個詞,就這幾百個詞也似乎令對方愁白了頭髮,他絞盡腦汁想着自己腦海中所有的詞,竭力---介紹給我。

  這頓飯在這樣的笨拙交流中艱難進行着,吃完飯,已經暮色蒼茫。這時對方已經明白我沒有敵意,便竭力向我解釋着什麼,看那動作,似乎是邀請我去他們房子居住。

  他們的房子簡直就是一個野人的居所,居然是一個山洞,洞前搭了半截草棚,這草棚搭得很粗糙,屋中心的柱子歪歪斜斜,屋子的正中間是一個用鵝卵石壘成的火塘,屋裡擺設很少,只有一個柜子上擺滿了瓦罐,再就是牆上掛的十幾張獸皮。屋內沒有床,包括我躺的鋪蓋也是直接放在地板上。

  一躺在這個臭味難當的獸皮上,隨即,便被濃烈的腥膻氣嗆得差點背過氣去。我身下這個墊子已不知被多少野人睡過多久,各種體味混合的氣息,比香港腳還要可怕三分,比瓦斯毒氣還要強烈五倍,在昏迷之前,我恍惚想念起汽車的座墊,哦,從汽車到這裡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估計我的速度,若把那座位卸下來當作床,或許能睡得更舒服點……

  天亮時分,我被一陣陣刺啦刺啦的金屬聲驚醒,那似乎是磨刀的聲音。迷迷糊糊的我走出洞穴,發現野人果然是在磨刀。他在磨自己那柄斷的金屬棒,正竭力將斷口處磨平,磨出一個刀的形狀,而那名身材矮小的野人正蹲在磨刀人身邊,手裡揮舞着我的那柄砍刀,臉上全是愛不釋手的神情。

  見到我來,身材高的野人立刻九十度鞠躬,而後屁顛顛的端來一盆肉湯奉上……

這是早餐嗎?木盤上擺着一個殘缺的瓦罐,罐里放着幾塊骨頭,罐旁擺着一把賣相很差的銅刀。端罐的高野人神態恭敬,他低着頭,雙手高擎着木盤,一臉恭敬。這時,身材矮小的野人也跪在一旁,似乎眼巴巴等待我進食……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這倆野人當時所做的是一種禮節,名叫「割獻」。它的意思是:自認臣屬,請求主人確認從屬資格,並對倆人的工作辛苦與忠心予以肯定。

  至於他們為什麼自認臣屬……好吧,我承認我並沒有王八之氣。主要是因為:在當時的生產力狀況下,單個人無法離開群體單獨在變幻莫測的大自然生存下去,若我不出現,這兩個單獨生活在群山中狩獵的野人,很可能會在不久就被荒野吞噬。而恰在此時,我出現了,舉止神態都與外面的大貴族相仿,於是,兩野人便想靠攏組織,重新回到集體生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