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狄公案(狄仁傑斷案傳奇) - 第1章

高羅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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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傑斷案傳奇

  作者:高羅佩(荷蘭)

  目錄

  共有15部

  第一部

銅鐘案

  第二部

鐵釘案

  第三部

四漆案

  第四部

迷宮案

  第五部

湖濱案

  第六部

紅閣子

  第七部

黑狐狸

  第八部

廣州案

  第九部

朝雲觀

  第十部

柳園圖

  第十一部

御珠案

  第十二部

黃金案

  第十三部

玉珠案

  第十四部

紫光寺

  第十五部

短篇小說

  簡介

  最近,中央電視台第八套節目在黃金時段播出了《狄仁傑斷案傳奇》。這部電視劇是根據荷蘭人高羅佩的《

狄公案

》改編的。一個外國人寫的中國故事,竟能傾倒中國人,足見其深得中國文化的精髓,是個中國通。那麼高羅佩與中國文化有些什麼淵緣,寫了哪些關於中國文化的書呢?

  高羅佩的一生,可謂是職業外交官的一生。他從30年代起,一直擔任荷蘭駐外機構外交官,曾先後就職於東京、重慶、南京、華盛頓、新德里、貝魯特和吉隆坡,最後任職為駐日本大使,直至1967年逝世。他同時還是一位傑出的漢學家,發表過多部研究中國古代歷史文化的專著和譯作。高羅佩出生於1910年,1935年以研究印度、中國西藏和遠東的論文獲博士學位。他精通

15

種文字,尤以漢語最為精深。高羅佩可以直接用漢語文言文進行寫作,其漢字書法受到中國書法家的讚揚。對於中國的棋琴書畫,則樣樣在行。他曾拜中國古琴名家葉詩夢為師,定過《中國琴道》一書。1943年,高羅佩在重慶與中國人水永芳結婚。水永芳出身名門,獲齊魯大學歷史社會學學位後,入荷蘭駐華大使館工作,結識高羅佩,遂結百年之好。高羅佩看到外國偵探小說風靡一時,而外國人對中國的公案小說很少知曉,於是他翻譯起清朝人寫的《

狄公案

》一書。譯着譯着,對書中的故事實在不滿意,索性丟開,自己另行創作一部《狄公案》,是為系列小說,共計17部,高羅佩還為這部小說畫了一套有中國繡像風格的線描插圖。《狄公案》的英文名字是《Judge

Dee》,可直譯為《狄法官》。這部小說在西方引起轟動,狄仁傑被譽為中國的福爾摩斯,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

  高羅佩與國民黨元老人物於佑任、馮玉祥交住很深,曾共同組織《天風琴社》,研究古琴藝術;他愛寫中國格律詩詞,和齊白石、沈尹默進行唱和。當然,高羅佩最高成就的學術著作是《中國房內考》和《秘戲圖考》,這兩部書被世界學人稱之為中國性學研究的開山之作。高羅佩在其一生中為中國文化交流做出了重大貢獻。

  高羅佩與《







》作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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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銅鐘案

  簡介

  一向為民雪冤、崇尚法令的狄公居然收受賄賂!還用其中的兩錠金子請鄰縣縣令為他物色兩名庸俗妓女,買回家來作妾!這真是匪夷所思。

  佛教勢力如日中天,影響朝政,狄公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查辦佛寺僧人,此舉是否會阻其前程,甚或動搖國本?

  二十多年前在廣州發生的滅門血案,苦主為何跑到浦陽來申冤告訴?一行人前往廢棄查封的道觀察探,果不其然在巨大的銅鐘下發現一具枯骨,可也反被兇手困在銅鐘之內。空氣愈發稀薄,狄公究竟要如何才能脫險,免遭一死?

  第一章

  話說狄公調任濮陽任刺史的第一天,匆匆安頓了行囊眷屬,便趕來內衙查收刑獄案卷;披閱功、倉、戶、兵、法、士六曹的文牘簿冊。前任馮刺史遺留下一堆未完的公務,等待狄公善後便宜。狄公秉性慎肅,律己謹嚴,事無巨細,皆必躬親。又不敢草率處置,故吩咐參軍洪亮陪侍着,遇有疑難,一同計議。

  夜已深沉,譙樓早起了更,書案上銅燭台的燭火照映在狄公蒼白憔悴的面頰上。洪參軍憂慮地望了狄公一眼,擔心狄公積勞成疾,把個身子毀壞了。洪亮原是狄公的老家人,服侍狄公長大成人。狄公科場高中,外放為官,便一直跟隨狄公左右,為狄公出謀畫策。如今的正式官銜為州衙的錄事參軍事,衙里上下都喚作洪參軍。洪亮對狄公盡忠竭智,悉心服侍,寒暖飲食事事掛心。狄公待之也如父執一般,十分的敬重。

  狄公命侍候在書齋門外的老書吏將一應文牘、案卷、簿冊全數搬去館庫妥善存放,並委派專人監管。回頭笑着對洪參軍說:「我見這濮陽山阜峻秀,川澤廣遠。城市裡人煙輳集,車馬駢馳,店肆林立,買賣興隆。可見物產豐饒,百姓富足。那簿冊上記載這裡一向旱澇不作,歲歲五穀豐登,魚米果鮮,應時而出。且有運河漕運之利,南商北賈,奔走闐咽,端的是個富饒之州。算來也應是我托天洪福,只不知富庶如斯,其民風如何?孔子說,庶之然後教之,這乃是敦敷王教,專擅一方的州官治牧之道啊。」

  洪參軍面露喜色說道:「老爺,我粗粗翻閱了這裡的刑獄案卷,見這濮陽盜賊斂跡,奸宄潛蹤,犯科作奸者寥寥,可見民風淳厚。多虧了前任馮老爺兢兢業業,把若大一個州府治理得井井有秩。」

  狄公問道:「馮相公他已具結了所有的刑獄案件?」

  洪參軍答:「迄今只有一件姦污殺人案尚未最後裁決。不過,正犯已經拿獲。馮老爺初審已畢,人證俱在,哪可抵賴?明日老爺再細細一看那案卷便可明白。」

  狄公皺眉道:「洪亮,你不妨就將那案子本末講來與我聽聽,正可解悶破寂。」

  洪參軍聳了聳肩:「老爺,那是一件十分簡單的案子。肉鋪肖掌柜的女兒在閨房中被人姦污後殺害。她原有一個情人,姓王,是個行為不軌的秀才。馮老爺拿獲了那個姓王的秀才,聽取並核合了證人的證詞,斷定王秀才是殺人兇犯。王秀才百般抵賴,馮老爺哪裡肯聽?命動大刑,迫其招供。誰知那王秀才身子孱弱,才受刑便昏死了過去,幾日不醒。正值馮老爺交割州務,趕赴新任所,故一時未最後判決。只等老爺你親自裁斷,具結此案。」

  狄公默默地捋着他那又長又黑的鬍子,面露憂色:「洪亮,我想再聽聽案情的細節。」

  洪參軍不禁猶豫起來:「老爺,此刻已過半夜,你勞頓折騰了整整一日;不如先回府邸好好睡一覺,明日我們再來細細覆審這樁案子。」

  狄公搖了搖頭。

  「洪亮,你適才的敘述已露出牴牾不合之處。來,斟一盅香茶,慢慢坐下將此案的詳情本末細說一遍。」

  洪參軍執拗不過,只得在書案上找出了那份案卷細看了一遍,乃開言道:「濮陽城西南隅有一條半月街,街口上開着爿肉鋪,掌柜的名叫肖福漢。本月十七日,也就是十天之前,肖福漢淚流滿面跑來衙門報案,說是他的女兒純玉被人掐死在閨房內。那肖掌柜還帶來三位證人,一位是半月街的當坊里甲叫高正明,一位是住在肖家對門的龍裁縫,還有一位是屠宰行會的行首姓董。

  「肖福漢直言不諱控告秀才王仙穹。他說這王仙穹與他女兒純玉私下往來已有半年,王仙穹租賃龍裁縫鋪子的後樓,正與肖掌柜的肉鋪相對門。王仙穹掐死純玉後還盜去了純玉頭上戴的一對金釵……。」

  狄公大怒道:「這肖掌柜必是糊塗油蒙了心,故意把女兒當誘餌,引人上鈎,訛取王秀才錢財。不然,如何半年來女兒與人有私他竟全然不知?如今女兒吃人殺死,乃叫苦不迭,想到了上衙門告發。——這樣的父母最是不足為訓。且不說王仙穹殺人之事是真是假,這肖福漢改日拿到堂上也要好好斥責一番才是。」

  洪參軍搖頭道:「老爺這話說到哪裡去了?肖福漢乃是事發當天才知道純玉與王秀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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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狄公一愣,望了洪參軍一眼,示意他往下說。

  洪參軍繼續說道:「肖掌柜夫婦自己住在肉鋪中,純玉的閨房則在隔了幾家門面的一洗染坊樓上。那洗染坊早關閉了,改作了倉庫。肖家沒錢雇侍僕、夥計的,肖福漢自顧在鋪子裡勾當,家中大小事務均是肖大娘和純玉自己動手料理。這肖純玉女紅針線,描鸞刺鳳,無所不會,平時也極是孝順爹娘,勤儉慣了的。那天,純玉沒有像往常一樣來鋪子裡幫忙,待肖大娘過去一看,才發現純玉已被歹人扼死了。

  「那王仙穹原是京師名門的子孫,由於家庭爭執,單身出走,到了這濮陽。後來他父母雙雙下世,他身無分文,生計維艱,靠了教授幾個童蒙勉強糊口。龍裁縫憐他孤苦,故低價將自己鋪子的後樓租給了他。王仙穹讀書頗發奮,一心指望今年秋闈得意,中舉揚名,只是不合與純玉私戀,故弄出了這人命兇案,悔恨莫及。」

  狄公問:「王仙穹與肖純玉可真有其事?」

  「老爺,他們兩個這半年間往來頻繁,桑間濮上,打得火熱。王秀才總是半夜時爬進純玉的閨房,五更雞鳴才偷偷溜回自己的寓處。一日,終於被龍裁縫察覺。龍裁縫為人正直,當面訓斥了他們一頓,並說要將這醜事告訴肖掌柜。」

  狄公讚許地點了點頭。

  「王秀才跪倒在地上討饒,懇求龍裁縫為他們遮蓋。他供認自己深愛着純玉,今年秋闈高中立即金花彩幣為聘禮,明媒正娶純玉為妻。並答應給龍裁縫一份厚禮。倘若龍裁縫將他們的勾當張揚出去,官府便會革去他的應試資格,他與純玉兩人的一世聲名就此毀了。王秀才說得聲淚俱下,純玉也跪在地上連連叩頭。龍裁縫究竟是個善心之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且他見王秀才讀書發奮,前程有望,而純玉小姐除了王秀才之外也從不與別的男子瓜葛。故一時鬆了口,答應饒了他們一回,並說了一通希望他們從今而後行正道的話。」

  狄公大不以為然,面色陰鬱地說:「龍裁縫姑息縱容,遺患無窮。當日倘使便與肖掌柜說破,也不至於鬧到出人命的田地。」

  洪參軍道:「前任馮老爺也正是這樣斥責龍裁縫的。當然,馮老爺也訓斥了肖掌柜,責怪他對家中的事太疏忽大意了。如今再來說十七日那天的事。那天早上龍裁縫聞知純玉被害,心中大怒,痛罵王仙穹豺狼心肝,狗彘不如。他又悔又恨,悔當初不該饒恕了王仙穹,恨王仙穹讀書人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手腳來。他早膳也顧不上吃,急急闖到肖掌柜鋪中,一古腦兒將純玉與王仙穹的暖昧之事吐露給了肖掌柜。他捶胸頓足大罵自己糊塗,沒有早日識破王仙穹那人面禽獸,致有今日之禍。

  「肖掌柜聽罷,氣得三屍暴跳,七竅生煙。當即約定了屠宰行會的行首董大郎,請他撰了狀詞,又拉拽了龍裁縫和當坊里甲高正明一齊告到了州府衙門。」

  狄公問:「他們來州衙告發王仙穹時,那王仙穹在哪裡?他畏罪潛逃了沒有?」

  洪參軍答道:「他沒有逃。馮老爺聽了原告申訴,知道出了人命大案,不敢怠慢,當即准了狀紙,批了令簽。緝捕、衙役急如星火趕到龍裁縫後樓時,王仙穹竟還在床上呼呼酣睡哩。衙役不由分說,上前一把扯定,褫了方巾,套了鐵鏈,啷鐺押來州衙大堂下跪定。馮老爺責令他與肖掌柜當面質對。」

  狄公不由身子向洪參軍靠了靠,迫不及待地問:「王仙穹為自己辯解了沒有?」

  「王秀才抵死不招,稱潑天冤枉,當堂就為自己辯解起來。他只供認自己與純玉有奸,但決無殺人盜金之事。他說他每天在樓上攻讀詩書,那樓上的窗戶正對着純玉閨房的繡窗。日長月久,兩人漸漸生起了傾慕之情。一日深夜,他心猿意馬,按捺不住,終於在小巷僻靜處架起了梯子,爬進了純玉的閨房。從此兩人色膽愈張,往來益發頻繁。他說他擔心小巷裡架的木梯不巧會被更夫或過路人撞見,便勸純玉從繡窗上掛下一條長長的白布,一頭系在她的床腳下。深夜,他在樓下一拉那布條,純玉就開窗接應,不留心的人見那布條還以為是主人晾曬着晚上忘了收進房去的哩。」

  狄公怒從心起,拳頭在案桌上狠狠一擊,叫道:「這個狡詐的簧門敗類,竟墮落到如此淫惡地步!無恥!無恥!」

  洪參軍道:「正如老爺所說,那王仙穹乃是一個卑鄙無恥、德行敗壞之人。他招供道,一日他們的勾當被龍裁縫撞破,多虧了他一番花言巧語,穩住了龍裁縫。但是好景不長,災殃終於降臨到他和那個小淫婦的頭上。」

  狄公又問:「十六日那天夜裡王仙穹究竟幹了什麼?」

  洪參軍答道:「他的供詞上說,『那天夜裡我們已私下約定了幽會的時間。偏偏不巧,下午同窗好友楊溥來邀我去五味酒家小酌。說他父親從京師匯來一筆錢慶賀他生日,我欣然應邀前往。席間可能飲酒過量,告辭了楊溥後回家的路上只覺身子飄飄然,頭重腳輕。我知道自己醉了,尋思不如回家去先好好睡一覺,半夜酒醒後再去赴純玉之約。誰知走着走着,卻走迷了路,晃晃悠悠,正不知自己到了哪裡。今天天亮時我猛然醒來,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幢舊宅的廢墟上,那裡長滿了荊棘藜刺。我掙扎着爬了起來,仍感到頭殼隱隱作痛。我踉踉蹌蹌,蹣跚着步子轉了好一會兒才走到了大街上,一路並未注意所過來的路徑。回到寓處,躺倒便睡,一直到老爺衙里的差官將我從床上揪起。老爺說純王小姐被歹人殺害時,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哩。」

  洪參軍讀到這裡,不由輕蔑地嗤笑了一聲,看了狄公一眼,說道:「下面就是這個邪惡的歹徒最後的供詞:『倘若是我王仙穹疏狂放蕩,行止不檢釀成了純玉小姐之慘死,則處小生以極刑,決無異詞。如今我的心已破碎,即便貪生苟活,終無滋味。老爺不必躊躇。但是,一味為胡亂結案而指小生為謀人性命之歹人,則小生抵死不肯虛認。我王仙穹決不受姦污殺人之罪名。」」

  洪參軍放下案卷,苦笑道:「這王秀才秉性狡檜,意圖矇混官府。他清楚知道誘姦一個女子至多罰打五十板子,而姦污殺人則須處以極刑,在萬目睽睽的法場上象一條狗一樣可恥地死去。」

  狄公神色陰鬱,半晌沉默不語。他慢慢呷了一口茶,乃開口說道:「馮相公對王仙穹的辯詞作如何觀?」

  洪參軍答道:「那天公堂上馮老爺並沒有下緊追問王秀才,他親自去了現場細緻勘問。」

  狄公捋着鬍子,面露讚許之色:「這敢情好。」

  「馮老爺帶了衙役、差官、仵作一干人等趕到半月街純玉小姐閨房,見小姐的屍體躺在床上,披頭散髮,衣裙凌亂,繡花枕頭和衾褥都掉到了地上。床腳邊盤着一堆白布條。小姐約十七八歲,看上去體格健壯。閨房裡家具陳設很簡單,小姐放衣裙的大櫃門敞開着……」

  「現場沒有發現兇手留下的任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