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華富貴 - 第1章

晚歌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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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榮華富貴》作者:晚歌清雅

  內容簡介:

  英雄不問出處,富貴當思原由。

  名門望族,四世三公,一朝家敗,也落得個樹倒猢猻散。

  現代白領成為古代少女,頂着昔日侯府小姐的尊榮,卻只能在篷門陋巷之間辛勤求取生計。我本玉堂金馬千金女,今日淪落街頭,且容你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過個幾年,你再看我!

第1章

販畫

  飛揚了三天的大雪終於停了,太陽從厚厚的雲層中露出小半個臉龐,照亮了銀裝素裹的白茫茫大地。京城裡,東、西兩個集市由於大雪的原因消停了兩天。在雪停的第一時間,街兩旁的商戶們便鏟去了自家門前的積雪,鋪上厚厚的地氈,跺着腳站在門口,開始招攬客人了。漸近中午,吆喝聲也愈見嘹亮,就算是隔了三四條街,依然聽得清楚。

  溫玉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前,徐徐地將門打開一條縫,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將顆小腦袋探出去,左右瞅了瞅,正好瞅見張媽媽掃完雪,提着掃帚和畚箕走回廚房的背影。溫玉連忙踮着腳尖,躡手躡腳地側身出門,一溜煙地從半開的後門跑出去了。

  從夏天進京到現在,已經有小半年了。從自家住的長平街到東市,雖然基本上算是橫穿了半個京城,但溫玉走得熟了,一路小跑着抄近路,半個時辰不到便跑到了。溫玉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這十歲小女孩的身體孱弱得很,風一吹,便搖搖欲墜。但在這一年多刻意的鍛煉之下,已經強壯了很多。跑進東市,溫玉便放緩下步子來,將兩隻冰冷的小手插在袖管里,沿着兩旁的人行道,慢慢地走。

  東市與西市不同。西市是全國最大的貿易中心,那裡賣的東西多,人也多。她一個小姑娘家,獨自過去,實在不安全。而東市這邊,卻主要針對達官貴人,賣些風雅的東西,比如字畫、珠寶等等。

  溫玉回頭左右看看,見並沒有車馬行進,便快步穿過中間的車馬道,走進一排四間店面的文瀾書閣。一名青衣少女正在門口書架上擺放書籍,見着溫玉像只過街老鼠一般地竄了進來,便停下手上的活,回頭笑着說道:「怎麼,出來的時候,又被媽媽發現了?」

  「沒有,沒有。只是外面天冷,屋子裡暖和,便早一步跑了進來。」溫玉說着,從棉衣里摸出一個小布包,踮起腳尖,放到櫃檯上。取出裡面的三捲紙,一一展開,取過旁邊的紙鎮壓了。三張都是一尺見方的普通宣紙,清一色的墨色山水,十分秀麗。「青蓮姐姐來看看。」

  青蓮用布巾擦了擦手,緩步來到溫玉身邊,瞧了兩眼排得端端正正的畫,便笑着說道:「這大冷天的,你倒也是沒閒着。對了,我們夫人說了,今後呀,你的這些小開幅的畫,漲到五個銅錢一幅。」

  「真的呀?」溫玉大喜過望,精雕玉琢的小臉上綻放着喜悅的光彩。

  她還記得,當初父女倆遠道而來,到京城投親,卻再三碰到軟釘子,生活拮据,三餐不繼。她悄悄偷了兩幅父親閒暇時畫的畫,沿途的書畫店問過來,只有這一家收這些沒有名家落款的畫作。賣了幾個錢,塞給張媽貼補家用。

  但是父親在投親不遇之後,一氣之下病倒了,也就不再有畫作。溫玉便仗着前世的畫畫功底,自己畫些小東西去賣。溫玉的前一世,也算是出生在書香門第。父母親都在大學裡任教,父親是古漢語的教授,母親是國畫界小有名氣的畫家。有這兩位在,溫玉的學生生涯可謂是要求嚴格且一帆風順的。大學畢業後,她回絕了留校當老師的邀請,也沒有報考研究生、或者公務員,而是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子一樣,進入了一家外資的私營企業。

  一直以來,在學校中,她都是與眾不同的一個。成績優異、家世好,大家都很喜歡她,但是她卻沒有朋友。工作後,從最基層的小職員做起,雖然很辛苦,但是她有了朋友,也有了競爭對手。其中不乏因為剛出社會,吃了不少苦頭,但她覺得有歡欣、也有悲苦,這才是真正的生活。所以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之後,她很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作為這個名叫溫玉的小女孩,好好地活下去。

  青蓮見溫玉轉着小腦袋左右張望,不由笑着說道:「別瞧了,我們夫人今兒不在。」

  溫玉見自己的小心思被發現了,腆顏「呵呵」笑道:「我不能在外面久呆,那就拜託青蓮姐姐幫我向陳夫人道謝了。」

  「記着了!」青蓮笑着數出十五個銅子,交給溫玉,說道。「快回去吧,路上仔細。」

  溫玉將錢貼身收好,向青蓮道了別,便準備回程。張媽媽雖然知道她在偷偷賣畫,卻總不放心她一個人出來。讓她抓見,少不了會被說。若是被父親發現了,那就更了不得了。

  出門的時候,忽而瞧見旁邊一間,有名藍衣女子在門口掛起了一個牌子。溫玉定睛一看,卻是招工的告示。「男女不拘,要識文斷字,還要熟知各種畫派的風格和特色。」溫玉心中一轉,覺得自己倒是挺符合條件。

  雖然前一世的母親是畫家,她的畫功其實一般,但是臨摹卻是一畫一個像。為了能讓自己畫的小玩意更符合這個時代的潮流,能賣出得快一點,稍微賣得起價錢些,她沒少研究過當世幾個知名的畫派。尤其是最當紅、最值錢的那個嚴派山水,她完全可以仿得以假亂真。

  不過,卻也只是細處可以仿得極像,至於大幅的,還是心有餘力不足。畢竟布局、氣勢之類的,是無法刻意模仿的。所以她至今也只能單獨地畫畫瀑布、樹林、草屋什麼的,賣作閨中小姐的繡樣之用。雖然還算賣得不錯,但打些零散工,終不是長久之計。若是能進入到書閣里工作,就不僅有了穩定的改入,而且還能多認識些人,說不定對父親的重新入仕還有所幫助。

  正想回頭問問青蓮那邊招工的具體情況,一輛馬車在門前停了下來。不等車停穩,隨車的僕從都不及跳下車,馬車裡便「咚」地衝下一個半大的男孩來。嘴裡嚷嚷着「筆,給我筆」,便利箭一般地跑了進去。踮起腳尖趴在櫃檯上,睜圓了眼睛往壁架上排放整齊的一排筆墨上張望。

  「唉喲,我的少爺誒!」隨車的僕從,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瘦瘦高高,一身書僮的打扮。「您動作能緩着些麼,要是摔着了,我還不得讓馮嬤嬤給揭了層皮去!」

  那男孩卻不理會他,伸出白胖胖的手往壁架上指了指,說道:「我要這支、這支、還有那枝!」

  青蓮依言一一取了下來,遞到男孩手裡,一面笑着說道:「小少爺的筆又掉了?」

  男孩從鼻子裡「哼哼」了兩聲,並不作答。將那幾支筆拈在手裡瞧了瞧,滿意地交給書僮收好。出門的時候,一眼瞧見門口站了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小女娃,雖然只一身粗布衣衫,卻白白淨淨,五官秀致,安靜嫻雅,看着倒是挺順眼的。見她既不走,又不進門,就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自己。男孩心裡隱約頓了頓,振了振聲音問道:「你是誰家的丫頭,找我有什麼事?」

  溫玉吃了一驚,自己只不過想等他走了之後,向青蓮打聽下招工的事情,何時找他了,這傢伙還真是容易自作多情?當即便回答說道:「我不找你。」

  男孩聞言,臉色不由變了。他家家世顯赫,富可敵國,他素來出手闊綽,在學中極受歡迎。常有小姐命丫環前來送信傳情,他早已習以為常,所以看到溫玉之時,以為又是奉命前來傳信的小丫環。不想她卻說不是,當眾拂了他的面子,讓他下不了台來,不由惱羞成怒,瞪着溫玉說道:「既然不是,那站在這裡做什麼,快走,快走!」說罷,那書僮便過來驅趕她。

  青蓮見狀,掩嘴輕笑,示意她趕緊離去,這小少爺可惹不起。溫玉只得暫時離去,過了街,回頭瞧時,趁着那男孩回頭與那書僮說話之時,悄聲躺入旁邊的小巷子。想等他離開後,再行過去。

  那小少爺在門口張望了一陣,就鑽回車子走了。但他卻留了個家僕模樣的人下來,守在門口。溫玉一靠近,便遭到再次驅趕。

  「可惡的臭小子!」

  任是溫玉這樣好脾氣的人,也氣憤非常。

第2章

退親

  有了這麼個門神守着,溫玉也沒轍。她又耗不起時間,只能先回返了,明天再來。想來招工之事,應該也不會在這一兩天之內就能了結。而且她就不信了,就因為這麼點小事,那小少爺便能小器到天天派人在那守着不讓她靠近。

  回家的途中,順道買了些米,抱在懷裡快步往家走。

  在溫玉不多的記憶里,只知道溫家原是名門望族,官宦世家。只是先帝時犯了事,被撤了官,趕出了京城,回了祖籍青州。雖然如今在青州,溫家依然是體面的大家族,但是與溫玉他們這一支,卻已經是旁支隔系,離得遠了。

  當初溫玉的祖父溫北倫做到安平侯的時候,將自己這一支的族人全部遷移到了京城。為族中子弟大大小小,多在朝中謀了官職。溫氏家族顯赫一時,但是對於遠在青州的旁系,除了逢年過節有禮往來之外,其餘照拂甚少。自那以後,私底下便有了「京城溫氏」與「青州溫氏」之稱。表面上雖然和睦,但事實上感情卻是淡了。

  所以溫玉的父親溫如韜,與其他同支兄弟被貶出京城,回到青州的時候,青州溫家也不過是為他們安排了住處,日常送些米糧,不讓他們餓死之外,其餘照拂也很少。連此番上京的銀兩,都是溫玉的親姑姑溫似雲,所嫁的青州石家所出。

  石家在青州,不過是個小康之家,也拿不出多的余錢。溫如韜帶着溫玉,溫玉的奶娘張媽媽、車夫張叔夫婦上京,租下這麼個小院之後,身上便沒多少錢了。再加上溫如韜這麼一病,請大夫、抓藥,日子便過得格外清苦。

  溫玉像往常一樣,從小院的後門溜進去。將米倒進快見底的米缸里,回頭發現爐子上在煎着藥,便拿了蒲扇,坐到旁邊煽火。剛煽了兩下,張媽媽進來了,看到溫玉,先是一驚,繼而便蹙起眉來,不滿地說道:「又跑出去了?不是說過,有什麼事,讓你張叔去。小姑娘家家,跑這跑那的,讓人瞧見不好!」

  溫玉「嘻嘻」笑笑,不答反問道:「爹爹今天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好是好些了……不過,剛剛宋家來人了,小姐要不要去見一見?」

  「宋家?」溫玉略微出了下神,問道。「是將爹爹氣出病的,那個宋家麼?」

  聽溫玉這麼一說,張媽媽便嘆了口氣,不復再言。

  新帝登基,朝綱重整。溫如韜趁此機會回京,拜訪了幾戶姻親,走訪了幾位曾經的好友,希望能得以指條明路,重新步入仕途。不想在此非常時刻,竟無一人肯有力地扶他一把。更欺人太甚的,便是這個宋家。

  溫玉出生的時候,溫家還是顯赫的名門世家,她也還是堂堂安平侯府金貴非常的孫小姐。她的生母林氏夫人,與盛陽侯世子妃曾是閨中蜜友。所以溫玉一出生,兩家便為她和盛陽侯小世子宋嘉言訂了娃娃親。

  溫如韜此番進京,其實並沒有想着這門曾經的親事。只記着自己為官時,與盛陽侯世子宋華乾多有往來,便投帖求見,想請他幫忙打點下朝中關係。不想宋華乾卻認為他此番登門,是要求兌現婚事的。畢竟小世子今年十五歲,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而溫玉也快十二歲,雖然小了些,但在京中貴族之間,十二歲出閣,也不是沒有。

  對於溫如韜所託之事,世子宋華乾含糊地敷衍了幾句,便旁敲側擊地說起了解除婚約之事。溫如韜出身權貴,向來自視身份。他知道自家如今落魄,攀不起盛陽侯的門第,確實也有解除之心。但對方以這樣的心思來揣度他上門的用意,不由便有幾分氣悶。當即便說小世子已到議親年紀,而溫玉年歲尚小。自己又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想多在身邊留幾年。便當場簽了退婚書,之前訂的親事,便不作算了。

  宋華乾得了退婚書,鬆了一口大氣。溫如韜看在眼裡,是氣在心中,但還要求人辦事,便忍着沒有發作。告辭離開時,宋華乾命人封了十兩銀子給他,讓他給溫玉買些好吃的什麼。這下便將溫如韜氣得不行,推掉銀子,轉身就走。回家氣得灌了兩壺酒,又被晚風一吹,第二天便病倒了。不知道今天宋家的人來,又是為了什麼事?

  藥好了,溫玉站在一旁看張媽媽將藥倒入碗中,一邊問道:「來的是宋家的誰?」

  「一個婆子,兩個丫頭,說是世子妃跟前的人,好像要與老爺說重要的事情。我本想在屋裡聽聽是什麼事的,她們卻是不讓我聽。」

  溫玉想了想,端起藥,說道:「我去瞧瞧,可別讓那些人再氣着爹爹了!」

  溫玉端着藥剛出門,便聽得「叮」地一聲響,似乎是瓷器砸碎的聲音,緊接着便聽到溫如韜啞着嗓子的怒喝聲:「走!你們走!滾!」

  溫如韜自幼熟讀詩書,恪守名門之禮,從不出惡言,如今卻對僕婦斥了一個「滾」字,看來是怒極了。溫玉連忙加快腳步,急匆匆地奔進溫如韜的臥室,喚一聲「爹爹」,便將手中的藥碗往桌上一放,快步過去將溫如韜半傾的身子扶回座上坐好。張媽媽也聞聲進了來,匆匆收拾地上的狼籍。

  宋家來的婆子,在溫如韜砸杯子的時候,便退到了門口,準備回府向添油加醋地向世子妃數落這破落戶一番。在看到溫玉跑進來之後,不由小眼睛一亮,扯出一個笑臉,說道:「這就是,溫家小姐吧?」

  正幫溫如韜順氣的溫玉,抬眼瞧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快走吧,氣壞了我爹爹,估計也不是你家主人的主意吧?」

  那婆子賠笑着說道「當然當然,誤會而已」,別有深意地看了溫玉一眼,才帶了兩個丫頭出門去。溫玉看着父親服了藥,和張媽媽一起扶他躺回床。他什麼也不說,溫玉也不問。不過,她知道剛才那婆子的眼神,是讓她跟出去,她有話與她說的意思。溫玉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她倒是想聽聽,她們是來做什麼的?

第3章

索玉

  溫玉出了門,果然便瞧見那婆子一行三人就在門外等着。旁邊停了台青帳小轎,轎前沒有掛家府的標識,看來還是悄悄出行,不想讓人知道盛陽侯府的人還往來於這等篷門陋巷之中。

  「溫小姐。」婆子笑着,眼底卻沒有笑。她穿着一身銀青色的緞面襖子,還有夾棉的護手和護頸,看來在侯府中確實是個體面人。而她身後的兩個丫環,一律是水紅的夾襖,深紅的長裙,頭上還俏麗地點了些小巧的絹花。與她們相比,溫玉這身打扮,才真正的是丫環中的丫環。

  那婆子也不與溫玉多言,直接問道:「溫小姐身上,可有一隻翡翠為底,外面用金鑲了一龍一鳳的鐲子?」

  她問話間,溫玉已經將三人打量了一番。轉着眼珠子想了想,天真無邪地說道:「我身上沒有,不過,我好似在哪裡見到過。」

  「在哪裡?」婆子脫口問道,聲音不由大了些。見溫玉睜圓了眼睛看她,自知有些失禮,訕然笑了笑,說道。「我姓馮,是盛陽侯世子妃跟前的人,溫小姐以後叫我馮媽媽就行。」

  「馮媽媽。」溫玉乖巧溫馴地依言喚了一聲。

  馮媽媽見溫玉一副天真無邪又極好說話的樣子,便說道:「實不相瞞,小姐見的那玉鐲,本是我家世子妃之物。十年前,送給小姐的娘親林夫人了。我們世子妃也是後來才知道,那鐲子是祖傳之物,不好隨便予人。但那時,林夫人已經隨溫老爺離開京城,去了青州。路遠迢迢,不好尋覓。如今聽聞世子說,溫老爺已經回京了,思着這事,便差我趕緊過來問問。」

  「哦,原來是這樣。」溫玉會意地點點頭,大致上知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假意思忖着,漸漸為難地蹙起眉來。「馮媽媽方才說的那個鐲子模樣,我只是隱約有些印象,仿佛見過。不過好些年了,那時候年紀又小,也不記得是在什麼情況下看到的,但肯定還是在青州的時候瞧見的就是了。」

  馮婆子面露遲疑之色:「林夫人臨終前,沒有將那個鐲子交給小姐麼?」

  「娘親留給我的,只有幾隻釵,並沒有……」溫玉茫然地搖搖頭,忽然眸光一動,恍然地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是兩年前,姑姑出嫁的時候,為了給姑姑籌辦嫁妝,娘親把那鐲子賣到當鋪了。」說到這,她也愁眉苦臉了起來,滿懷愧次地說道:「這可怎麼辦才好啊,馮媽媽?娘親肯定也是不知道這鐲子的重要性,才會賣的。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那鐲子還在不在。我回頭便請爹爹馬上寫信回青州,請姑姑到青州城的當鋪看看。」

  溫玉說話間,馮婆子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生動而自然,看不出一絲做作。那鐲子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只是因為當初世子妃拿它來作為定親信物,所以如今一定要索回。小世子好不容易與瑞堇公主的婚事有了些眉目,萬一被有心之人拿住了這短處,可就大事不妙了!倘若那鐲子真的不在溫家手中了,也就無妨了。但若是還在溫家手中,那眼前這小姑娘可就不得不防了。

  「馮媽媽,您看這樣可好?」

  聽她詢問起自己的意見,馮媽媽連忙收回目光,揚起唇角笑着說道:「這本是我家世子妃一時疏忽導致,不必如此勞師動眾。既然鐲子已經被賣入青州當鋪,京城去青州,路遠迢迢,一時半刻也急不來,待我回稟世子妃再作打算。溫小姐就不必將此事掛在心上了。」

  「哦。」溫玉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說道。「如今爹爹病着,我年紀又小,家中沒個做主的人,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既然馮媽媽這麼說,那我就這麼聽着了。若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馮媽媽但請儘管來尋我們。」

  「這個自然。」馮媽媽嘴上熱絡地應了,心裡卻想着若真要去青州尋,堂堂盛陽侯府難道還用得着你這孤兒鰥夫的幫忙?怕就怕你們這兩個鄉下窮酸,私扣了鐲子,妄想與盛陽侯府攀結親事!

  送別了馮媽媽一行人,溫玉轉身回房。在門口遇上端藥出來的張媽媽,說溫如韜服了藥,剛睡下,示意溫玉不要進屋去打擾了。溫玉點點頭,提步退了回來。聽得屋裡溫如韜的喘息有些重,而且夾雜了咳嗽聲,擔憂地說道:「這宋家的人,真是可惡!不知道又說了什麼話,將爹爹氣成這樣?」

  張媽媽怕溫如韜聽到,會再次受刺激,拉了溫玉進到柴房,方才說道:「還是小姐小時候訂的那門親事。」

  對於自己與盛陽侯府的這門親事,溫玉也是知道的。當初溫家勢大的時候,盛陽侯府主動來結親。但隔年,溫家就落了魄。那個時候,溫如韜就大抵知道這門親事是成不了了,所以絕口不再提起。但林夫人卻一直惦記着她與世子妃潘氏的閨蜜之情,認為她絕不會欺溫家落魄,就不認這門婚事。直至病逝前,還一直念着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