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 - 第1章

宮部美雪


書名:理由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描述:★

全票獲得直木獎

日本銷量超160萬冊



買房不外乎兩個理由:追求幸福,或者挽救不幸。而我卻因此成了命案嫌疑人。

這個世界上發生任何事,都有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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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高級住宅美好新城裡發生了一起血案:住在2025號的四口人慘遭滅門。

警方偵查發現,四人既不是2025號的戶主,也不是租客,姓名、職業、長相不詳。入戶調查發現了更多疑點:臥室、沙發、電器都蒙着布,衣物都放在便攜紙袋裡。翻遍整套房子,既找不到一張他們的照片,也沒有信件,四人仿佛只是小心翼翼地暫時居住在這裡。

他們究竟是誰?

2025號的真正戶主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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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完全取材於現實社會弊病,故事架構新穎巧妙,主題刻畫沉鬱厚重,最終以全票獲得直木獎,十分罕見,又眾望所歸。——直木獎評語

宮部美雪可謂日本社會慈悲而詭秘的觀察家:在她筆下,錯綜複雜的情節在樸素清冷的語言中推進,厚重的主題在嫻熟的鋪墊和微妙的心理刻畫中綿延開去。

——《紐約時報》

【標題】:《理由》作者:宮部美雪

【作者】:宮部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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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作者:宮部美雪.TXT

就這麼結束了,像我們這種人下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了,像我們這種人,像我們這種傢伙.

——吉姆?湯普森《秘密殺人犯》

有兩三座房子的簡易旅館—片倉旅館位於東京都江東區高橋街,他們家的長女片倉信子來到警視廳深川警察署高橋第二警察局的時間,是1996年9月30日的下午.

這個時候的警察局裡,值班的巡警石川幸司正在接待當地城東第二中學一年級的學生田中翔子,她的自行車丟了,前來報案。片倉信子和翔子都在城東二中的籃球隊,但是這一天,信子交了病假條沒有參加隊裡的活動,早早就回了家。因為知道這件事情,所以當田中翔子看到信子時,顯得很狼狽。

如果是偷懶逃避訓練的話,那就不僅是信子一個人的問題了,一旦這件事被發現,一年級的全體隊員都要承擔連帶責任。所以,正因為這個原因,當田中翔子看到信子走到警察局附近發現自己並停下腳步時,她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在這種時候看到她,真是不太走運,如果她想逃課的話,為什麼不能再做得更巧妙一點呢?

片倉信子站在離警察局的門口大約兩米的地方,看上去很是猶豫。田中翔子裝着沒有看到她,而是把眼光轉向了石川。但是信子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咕噥着什麼。就在翔子焦慮不安的時候,石川也發現了站在那裡的信子。

在當地,片倉旅館作為一家簡易旅館已經有很長的歷史了,它的創始人片倉宗郎原來是絲綢批發商的傭人。明治中期的時候,他為了給從各地來馬食街購買布料的商人提供住處而開辦了這家片倉旅館。後來,為了適應周邊環境的發展,它改名為「片倉之家」。從戰後開始,它一直為工人們提供清潔而又便宜的旅館。

片倉家一代一代地經營着這份家業,到了信子和她的弟弟春樹這一代,已經是第六代了。但是,信子的母親卻不太喜歡它,因為她想賣掉這家旅館,所以經常為這件事和婆婆吵架。就在兩個月前夏天的一天,和婆婆吵完架之後就離家出走了,一直到深夜也沒有回來。片倉一家很是擔心,他們和警察局取得了聯繫,當時在警察局值班負責調查的也是石川巡警。

石川以前也見過片倉一家人,「片倉之家」就位於他每天要多次巡邏的地區,他經常停下來問一問有沒有異常情況。就在今天下午一點多,他還見到了在問事處的信子的父親,並和他談論了前天晚上發生在清澄街一家小吃店的火災。

「信子,怎麼啦?

」石川問她,「有什麼事情嗎?



石川的語氣很親切,翔子看了看石川,又看了看信子。信子還在警察局門口猶豫。翔子有點生氣了,原來如此,一定是什麼不好說的事情吧。「信子,進來吧!

」她大聲叫道,「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就不要隱瞞了吧。」「啊!

你們認識?

」石川問,「不好的事情,是什麼?

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翔子講了事情的原委,石川不由得笑了起來。

「逃課可不好,信子。」

「我們甚至會被罰繞校園跑十圈,」翔子提高了嗓門,「巡警先生,你最好別

理她。「

「那可不行,我是警察。」

石川回敬了她一句,但信子還是低着頭什麼話也不說。石川突然感覺到她的臉色有點不同尋常。

「發生什麼事了,信子?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到門口,站到信子的身邊。直到這時,他才第一次發現信子因為過於緊張而在微微地顫抖着。

石川迅速看了看周圍,然後拉着信子的胳膊讓她進屋:「快進去吧。」

信子低着頭走進了警察局。在近處一看,翔子也發現了信子的樣子有些反常。

她手裡拿着要在報案表上蓋章的圖章,覺得有些害怕。她急忙說:「我,我的自行

車丟了,在圖書館附近,沒有鎖,不一會兒就丟了。「

信子沒有回答,低着頭看着地,身體還在微微地顫抖着。她身穿粉色的運動衫和牛仔褲,腳上穿着一雙寫有「片倉之家」的塑料拖鞋。這是住店的旅客在附近活動時所穿的拖鞋,信子平時非常討厭它。關於這件事,翔子不止一次地聽別人說過。但今天信子卻穿着這種拖鞋—這個時候,眼淚從信子的眼睛裡流了出來,正好滴在塑料拖鞋上的「片倉之家」中的「家」字上。

信子的下巴顫抖着,她慢慢抬起了頭。然後說:「我在攝影雜誌上見到的那個

人,現在在我家裡,報紙上也登過那個人。「

信子說的這個人,是1996年6月發生在茺川區的一家四口被殺案件的重要證人,警方正在尋找他的下落,他是一名公司職員,名叫石田直澄,四十六歲。

可是,巡警石川還不能馬上就相信信子所說的話。像信子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容易把一些事情張冠李戴,而且石川也非常清楚片倉家近來所發生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信子也會在無意識中尋求外部的一些強烈刺激,並在其中尋找發泄鬱積在心中的感情的途徑。

同事們都知道他非常擅長對問題少年的保護與輔導,自己也非常樂於做這種事情。其實,他也曾經想過不當警察,而是成為一名老師。

「信子,堅強一點,不要太激動。」石川彎下腰看着信子說,「和那起案件有

關的人不會住在片倉之家的,如果住在那裡的話,你的父母一定會馬上發現的。「

信子的兩眼全是淚水,她使勁地搖了搖頭,田中翔子走到信子的身邊,抱着她的肩膀。

「石田先生,真的、真的在我家裡。」信子斷斷續續地說。她每說一句,都會

有淚水流下。「我的爸爸媽媽也都知道這件事。」

「真的嗎?



「石田先生讓我……讓我來的,他讓我來警察局報告警察。那個人身體非常弱,

不能再出門了。「拼命地說完這些話之後,信子放心似地嘆了口氣,「他已經很累

很累了,所以讓我來找巡警,請你快去吧。「

石川感到有點困惑,他直起身看着信子,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只聽到翔子非常嚴肅地說:「巡警先生,快去吧!



「啊?



「信子不會撒謊的,你還是去看看吧,這可是警察立功的機會呀。」

石川雖然還是有點猶豫,但他還是騎上那輛巡邏用的自行車。

「你們在這裡等着啊!



說完,他就向片倉旅館騎去。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太相信信子的話,而且他也不相信自己。他覺得這個極有可能殺了一家四口的嫌疑犯不會讓自己碰上的。

石川走了之後,片倉信子小聲說:「石田先生沒有殺人。」

田中翔子點了點頭:「是的,我明白。」

「不知為什麼,我感覺他真是一位可憐的大叔。」

「我明白,我相信你說的話。」

「謝謝!

」信子說。

她的話里既沒有謊言也沒有誤會。過一會兒,石川巡警所要保護的那個男人一定會是石田直澄,只要他出現了,「茺川一家四口被殺一案」中的謎團一定會被解開。

被殺的是什麼人?

誰又是殺人犯呢?

案件出現前發生過什麼事情?

案件發生後又留下了些什麼?

1.案件

案件發生在一個雨夜。

6月2日,關東地區還沒有進入梅雨季節,這天夜裡的雨不是像梅雨那樣的濛濛細雨,而是伴有強勁的西風和雷聲的暴雨。預報說從6月1日下午到2日凌晨的降水概率為百分之八十,而事實上是從2日凌晨兩點左右開始下暴雨的,到天亮時,有的地方的降水量已經超過了一百毫米。千葉縣南部地區還發生了地板浸水的災害,茨城縣水戶市內因打雷造成三百戶居民停電。凌晨兩點三十分,NHK的綜合節目發布東京二十三個區的大雨洪水警報,而且每隔一小時報告一次有關大雨的情況。

案件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案件發生時的情形已很難判斷,也很難推測案件發生的時間,而且因為確定第一通報人的錯誤使得現場附近在調查初期形成了不必要的混亂,這件本來可以按順序追查下去的簡單的案件之所以變得如此複雜,就是因為這種天氣情況。-_-!

通常,在營團地鐵日比谷線北千住站的站台上就能看見被稱為「千住北新城」的地上建築高三十五層的塔樓,但這一天,塔樓也被風雨淹沒了,它被淹沒在白茫茫的煙霧中。準確地說,這座由東西兩座高層塔樓和中間一座中層塔樓組成的「千住北新城「整個沉人了暴風雨中。因此,作為作案現場的西塔樓二十層的二0二五室,即使有人往上看這間房子的窗戶,除了雨霧以外,不會再發現任何東西。

「千住北新城」開發建設計劃始於昭和六十年4月,由大型的城市銀行和系列不動產公司以及地區密集型中等規模的建築公司共同完成。

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幾乎沒有因為大型再開發的問題和當地發生什麼糾紛,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該計劃不存在建築用地的買受問題。

建設準備用地的八成原來都屬於一個叫日代的合成染料製造公司,該公司旁邊的一個非常大的煙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這條街道的標誌。但是,當地居民和這個公司的歷史關係就是一個從來沒有停止過的對立的歷史,從經濟高速發展時期以來,茺川的上流地區就開始了住宅區的開發建設,住宅區和准工業區就像拼圖似地混合在一起,從那時到現在,雙方就沒有停止過爭吵,像噪音、異味、廢水處理以及因運輸卡車所引發的交通事故。因此,對於讓這家日代公司消失並建設大型公寓樓的這個計劃,沒有一個居民提出過反對意見。

原來日代公司的用地和現在「千住北新城」都位於茺川區榮街三區和四區,當

時的榮街行動會長有吉房雄這樣說:「我們在昭和五十年前後就聽說了日代公司要

賣掉土地搬到別處的傳聞,那家公司的資金運轉一直不是太好,很難在東京市里再

開一家工廠,說出來了又停止,再說再停止,反覆了好多次。因此,到昭和五十九

年的春天,當商工會議所分所通知我們說日代公司將召開正式出讓土地的說明會時,

大家非常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