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堡壘:後記 線上閱讀

後記

謹以這篇小說回憶《超時空要塞Macross》,並紀念那些兵荒馬亂年代的愛情。

終於寫完了這篇小說,原本計劃用四萬字結束後去飛趕《縹緲錄3》,卻因為一筆一筆地細寫第一人稱主角的心理活動而被抻到了浩浩蕩蕩的12萬字,寫到了自己都不像寫了,寫到會質疑那種執着的感情是否真的有必要。

其實漫長的故事只是為了最後那五個字的短信,令人想起《EVA》里加特留在葛城電話里的留言,現代科技真是一個殘酷的東西,可以留存一切,包括你想遺忘的和想放棄的。

有一些瞬間的存在從開始就是為了被緬懷,有一些笑容的綻放僅僅是為了被回憶。

池上聽雷階前看雨,花開千年人猶不老,終究只是年少時候的夢想。我喜歡美樹本晴彥的畫風,用色溫暖而蒼老,像是水洗風吹日曬之後,失色在時光里的老相片。

小說中用了很多熟悉的地名,比如錦滄文華酒店、中信泰富廣場、恒隆廣場、金茂大廈,都是為了好玩,也是為了紀念上海這個城市。我回國之後才開始熟悉這個中國最豪華的都市,雖則我也說不上很喜歡這裡。

可一個地方待久了就會讓人留戀,並不為什麼特殊的原因,只是想這也是我流過去的時光啊。

本文寫作過程中我重讀了茨威格的《一封陌生女人的來信》和葉芝的詩集,聽者林海的《琵琶語》和莫文蔚的《Flowers of Shanghai》,這也是文中林瀾在北大28樓前清唱的那一首歌,原唱是雷光夏,台灣一個流浪歌手,歌聲飄忽得像是一個精靈。

談到這些不是沒有意義,《一封陌生女人的來信》和葉芝的故事都令我產生一些對於感情的惶恐。我有時候會嘲弄說誰誰是如此悶騷,比如《來信》中的那個女人,愛了那麼多年,始終沒有勇氣去嘗試。可是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人啊,他們受了那樣的痛苦,又不能只用悶騷兩個字來淡淡地推開。

讓人想人內心的怯懦。

而葉芝……其實故事的誘因有兩個,一是《Macross》,二是葉芝的詩,這一首被引用在小說的開頭了。

愛爾蘭詩人葉芝(William Butler Yeats)於1923年年諾貝爾文學獎。

《上海堡壘》引用的這首詩收錄在收錄在1893年出版的詩集《The Rose》中,是葉芝為茅德·岡所寫,他一生為茅德·岡寫了無數詩,一下這段是我隨便搜來的簡述:1889年1月30日,二十三歲的葉芝第一次遇見了美麗的女演員茅德·岡,她時年二十二歲,是一位駐北愛爾蘭軍校上校的女兒,不久前在她的父親去世後即成了一大筆遺產,茅德·岡不僅美麗非凡,苗條動人,而且,她在感受到愛爾蘭人民受到英裔欺壓的悲慘狀況之後,開始同情愛爾蘭人民,毅然放棄了都柏林上流社會的社交生活而投身到爭取愛爾蘭民族獨立的運動中來,並且成為領導人之一。這在葉芝的心目中對於茅德·岡平添了一輪特殊的光暈。

葉芝對於茅德·岡一見鍾情,而且一往情深,也指這樣描寫過他第一次見到茅德·岡的情形:「她佇立窗畔,身旁盛開着一大團蘋果花;她光彩奪目,仿佛自身就是灑滿了陽光的花瓣。」葉芝深深地愛戀着她,但又因為她在他的心目中形成的高貴形象而感到無望,年輕的葉芝覺得自己「不成熟和缺乏成就」,所以,儘管戀情煎熬着他,但他並未對她表白,一則是因為羞怯,一則是因為覺得她不可能嫁給一個窮學生。

茅德·岡一支對葉芝若即若離,1891年7月,葉芝誤解了她在給自己的信中傳達的信息,以為她對自己做了愛情的暗示,立即興沖沖地跑去第一次向茅德·岡求婚,她拒絕了,說她不能和他結婚,但希望和葉芝保持友誼。此後茅德·岡始終決絕葉芝的追求。她在1903年嫁給了愛爾蘭軍官麥克布萊少校,這場婚姻後來頗有波折,甚至出現了災難,可她十分固執,即使在婚事完全失意時,毅然拒絕葉芝的追求,儘管如此,也指對於她的愛慕終身不渝,因此,難以排解的痛苦充滿了葉芝一生中的很長一段時光。

愛情無望的同科和不幸,促使葉芝寫下很多針對茅德·岡的詩歌,在數十年時光里,從各種各樣的角度,茅德·岡不斷激發葉芝的創作靈感,有時是激情的愛戀,有時是絕望的怨恨,更多的時候是愛和恨之間複雜的張力。

《當你老了》、《他希望得到天堂中的錦繡》、《白鳥》、《和解》、《反對無價值得稱讚》……都是葉芝為茅德·岡寫下的名篇。

聽起來真是苦命仔的故事。

而詩人最大的悲劇是他後來又實在太榮耀。可惜他的榮耀已經於事無補,他的輝煌只能照亮他自己,到照不到茅德·岡的額頭。他站在諾貝爾領獎台上的時候說:「一度我也曾英俊像個少年,但那時我生澀的詩脆弱不堪,我的詩神也很蒼老;現在我已蒼老且患風濕,形體不值一顧,但我的繆思卻年輕起來了,我甚至相信,她永遠地向青春的歲月前進,像使維登堡靈視所見的那些天使一樣。」

可見文章憎命達,世界潛在的公平始終不容你一雙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