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之狼:第四部 終極救贖 第39章 恢復正常 · 3 線上閱讀

與此同時,我也和史蒂夫·馬登達成了和解。最終,我以剛過500萬美元的價格達成了和解,這與股票的實際價值相差甚遠。不過,作為和解的一部分,史蒂夫被迫要將我的股票賣給共同基金,所以我們兩個都沒能撈到全部的好處。我會一直將史蒂夫·馬登看作是失敗者,這筆交易仍讓我賺到了2 000多萬美元,即便以我的大胃口來看,這也不算是小數字。

與此同時,我和女公爵過上了一種更安靜、更低調的生活,我們逐漸將家傭人數降到了一個更合理的水平,也就是,縮減到了12人。首先被裁的是瑪麗亞和伊格納西歐。接着是那兩個洛科,我一直很喜歡他們,但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再留他們了。畢竟,沒有了可卡因和安眠酮刺激我的妄想症,在這樣一個沒有犯罪案件發生的社區,聘用私人保鏢團隊多少有些荒謬。當然,波大方地接受了裁員,他告訴我,他很開心我能從這個過程中倖存下來,重獲新生。儘管他從未親口說出來,不過我很確信,他對這一切感到內疚,儘管我覺得他並不知道我的毒癮已經變得有多麼強烈了。畢竟,我和女公爵的表面功夫做得很不錯,隱藏得很好,不是嗎?或者,也許每個人都知道這一切,只是在想,只要搖錢樹不倒,誰管他是不是在玩命呢。

當然,格溫和珍妮特沒有被裁,她們也從未對女公爵之外的人提起過她們擔任我的得力幹將這一話題。有時,不惹麻煩還是比較容易做的。珍妮特很懂得「絕口不提過去」,格溫是南方人——不提往事可是南方人一貫的風格。不管怎麼說,我愛她們,我知道她們兩個也很愛我。毒癮是一種很變態的疾病,良好判斷力的界限在瘋狂的生活中會變得模糊不清,當你過着「有錢人和生活紊亂者的生活」時則更是如此。

說起得力幹將,當然還有布魯克林貝瑞吉性感的女公爵。事實最終證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難道不是嗎?她是唯一一個支持我,唯一一個面對現實說「要停止這一切瘋狂與病態」的人。

但隨着我的首個清醒紀念日結束後,我開始留意到她身上出現的變化。有時,不經意時,我會悄悄瞄一眼她那美麗的臉龐,就會看到她眼神恍惚,驚恐萬狀又有一絲憂鬱。我常常在想,那樣的時刻她在想些什麼,她對我是不是還有一些講不出的怨言,不僅僅是針對樓梯上那可恥的一幕,而是過去所有的一切——我的背叛、縱情酒色、在餐廳睡着、犯毒癮時狂亂的情緒波動。我向喬治問及這件事——她到底在想什麼,就此我是否能做些什麼。

他有一絲難過地告訴我說,所有這些事還沒有徹底地結束,我和娜丁不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能掃掉陰霾,雨過天晴,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事實上,在他清醒後的這些年裡,他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看來我和女公爵扭曲的關係已經更加失控了。他將娜丁比作維蘇威火山,是總有一天一定會爆發的休眠火山。他不清楚會是什麼時候,會有多麼猛烈,不過他建議我們兩人去接受治療,我們沒有照做。相反,我們絕口不提過去,繼續生活。

有時,我會發現女公爵在哭泣——一個人坐在她的孕婦時裝設計室里淚如雨下。我問她怎麼了,她就會告訴我她無法理解這一切怎麼會發生。我為什麼會離開她而迷失在毒品的世界裡?那些年裡我為什麼會對她那麼糟糕?現在我為什麼又會變成這麼好的老公?她說,在某種程度上,這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現在,我向她展示的每一個和善的舉動,都會讓她更加怨恨我,怨恨我為什麼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沒有這樣去做。但接着,一切又好了,直至下一次,我又會看到她在流淚。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有我們的孩子,錢德勒和卡特,我們從他們身上找到了安慰。卡特剛滿3歲。他比以往更漂亮了,有着一頭金黃色的頭髮和世界一流的眼睫毛。他是天賜之子,自那天在北海岸醫院醫生告知我們他長大後會喪失官能起,他就獲得了上帝的眷顧。自那天起他一直一切正常,這可真夠有諷刺意味的。他心臟上的洞現在已經基本癒合了,而且也從來沒有給他帶來過什麼麻煩。

錢德勒呢?我的小傻瓜,我曾經的寶寶天才,曾親吻走爸爸病痛的小傢伙最近又怎麼樣呢?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這段日子裡,她獲得了一個「CIA」的綽號,因為她每天花大把時間聆聽大家的交談,從中收集情報。她剛滿5歲,但她的聰明才智卻遠遠超過了這個年齡。她挺像是銷售人員的,利用提建議的微妙威力向我強加她的意願,不得不承認的是,我對她根本就沒有招架之力。

有時,在她睡着時我會盯着她看——很想知道她會如何記憶這一切,如何記憶4歲前(對于思維的發展來說最重要的幾年)圍繞在她身邊的種種瘋狂與混亂。我和女公爵一直努力在保護着她,但孩子們天生就是敏銳的觀察家。事實上,不時會有什麼事情觸動錢德勒,讓她提起那天在樓梯上發生的事——接着,她會告訴我她有多麼高興我去了亞特蘭大,這樣媽媽和爸爸才又能和好如初。每當這種時刻,我的內心就會流淚,但她總會迅速地轉移話題,把話題扯到一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仿佛這段記憶根本就沒有對她的內心造成過觸動。總有一天,我必須得做一些解釋工作,不僅要解釋那天在樓梯上發生的事,而是要解釋過去幾年來所發生的一切。但是,以後有的是時間來解釋,現在,我應該讓她享受無憂無慮的幸福童年,能拖就儘可能拖久些。

此時,我和錢德勒正站在老布魯克維爾家中的廚房,她拉着我的牛仔褲說:「我想去『大片場』買一張新的《原野小兵兵》錄像帶!你答應過我的!」

事實上,我從未答應過她什麼,不過這卻讓我越發對她心生敬意。畢竟,我5歲的女兒正在向我做推銷,而且還是強勢推銷。現在是傍晚7點半。「好吧,」我說,「趁媽媽還沒有回家,我們現在就出發。小傻瓜,快!」我朝她伸出雙臂,她跳上來,小手臂挽着我的脖子,咯咯地笑了起來。

「爸爸,我們這就出發吧!快點!」

我朝我完美的女兒笑了笑,做了個清醒的深呼吸,聞着她的體香,她身上的氣息太美妙了!錢德勒很美麗,無論是內在還是外在,我絕對相信,她長大後會很厲害,總有一天會做出成就的。她出生的那一刻我就從她眼中看到了一種光芒,我知道,她有這種潛質。

我們決定開那輛她最愛的小型梅賽德斯車,然後把頂篷拉下,好欣賞夏日夜晚的美景。再過幾天就是勞動節了,天氣可真不錯。那是一個清爽、無風的夜晚,我甚至能聞到秋天即將來臨的氣息了。和16個月前那個可怕的日子不同,這一次,我給我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上的寶貝女兒繫上了安全帶,將車子駛離車道而沒有撞上別的東西。

穿過莊園周邊的石柱時,我看到一輛車停在外面。是一輛灰色的四門汽車,好像是一輛奧茲莫比爾。我駕車經過時,一個尖腦袋、梳着分頭、一頭灰色短髮的中年白人男子從駕駛座一端的窗戶探出腦袋說:「請問,這是克萊德巷嗎?」

我踩了下剎車。我心想,克萊德巷?他在說什麼?老布魯克維爾,甚至是整個蝗蟲谷都沒有一個叫克萊德巷的地方。我轉過頭看了看錢德勒,心裡感到一絲惶恐。那一刻我多麼希望洛科仍在我身邊啊。這個人似乎有些古怪,有點讓我心神不寧。

我搖搖頭說:「不,這裡是橡樹街。我不知道什麼克萊德巷。」這時,我發現車裡還坐着3個人,我的心當即跳個不停……媽的,他們是來這裡綁架錢德勒的!我伸出手緊緊摟着錢德勒,看着她說:「親愛的,抱緊我!」

我正準備踩油門,這時,奧茲莫比爾車的後門開了,一個女人從車裡跳了下來。她笑了笑,然後朝我揮揮手說:「喬丹,沒事的。我們不會傷害你。請不要把車開走。」她又笑了笑。

我又把腳放回到剎車器上。「你想幹什麼?」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們是聯邦調查局的,」她說,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皮夾子,朝我亮了一下。我看了看……果然沒錯,那3個醜陋的字母——淺藍色大寫的聯邦調查局——正「盯」着我看,而且字母上方和下方都有一些看似很官方的字眼。過了一會兒,那個尖腦袋男子也向我亮了一下他的證件。

我笑了笑,然後挖苦道:「我想,你們幾個傢伙不是想來借杯醋的吧?」

他們都搖了搖頭。接着,其他兩名探員從奧茲莫比爾車的右側下了車,也向我出示了證件。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女探員難過地朝我笑笑說:「我想,你應該掉頭把你的女兒先送回家。我們需要和你談談。」

「沒問題,」我說,「順便說一聲,謝謝。我很感激你這麼做。」

那位女探員點點頭,接受了我的謝意——感謝她沒有讓我的女兒親眼見證這一幕。我問:「科爾曼探員在哪兒?經過了這麼幾年,我真的非常想見他一面。」

女探員又笑了。「我相信科爾曼探員亦有同感。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我點了點頭。現在該向錢德勒公布壞消息了:今天晚上看不到《原野小兵兵》了。事實上,我懷疑這個家還會發生其他的變化,而且這些變化都不會是她想見到的,首先就是,她將暫時見不到爸爸了。

我看着錢德勒說:「親愛的,我們不能去『大片場』了。我必須要和這些人談一會兒。」

她眯着眼睛,咬緊牙。接着,她開始大叫起來:「不!你答應過我的!你在食言!我想去『大片場』!你答應過我的!」

我把車開回去時,她一直在大叫着——之後我們往廚房走去時,她還在繼續叫着,我把她交給了格溫。我對格溫說:「打一下娜丁的手機,告訴她聯邦調查局來了,我要被逮捕了。」

格溫點點頭,什麼也沒說,然後帶着錢德勒上了樓。錢德勒一離開,那位善良的聯邦調查局女探員就說:「你因證券欺詐、洗錢和……」

她給我戴上手銬,並滔滔不絕地羅列着我的罪名,我卻根本沒有認真在聽。她的話就像風一般從我身邊吹走,這對我而言完全沒有意義,或者至少,這根本就不值得去聽。畢竟,我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我也知道,不管是什麼結果,我都是罪有應得。此外,我之後會有充足的時間來和我的律師研究逮捕令的。

幾分鐘後,至少20位聯邦調查局探員到了我家——他們都全副武裝,佩着手槍,身穿防彈背心,還配發了額外彈藥。我心想,他們怎麼會穿成這個樣子,弄得跟在執行某項高危逮捕任務似的,可真是太諷刺了。我琢磨着,這種喬裝打扮的作秀,應該稱得上是從事這份棘手的政府工作少有的額外福利之一吧。

幾分鐘後,特別探員喬治·科爾曼終於露面了。我大吃一驚。他看起來就像個小孩子,年紀一點都不比我大,個頭和我相仿——也是個小個子!他一頭棕色短髮,黑眼睛,五官端正,身材很一般。

看到我時他笑了笑。接着,他伸出右手,我們握了下手,儘管我戴着手銬,握手會有些彆扭。他以尊敬的口吻說:「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你真的是一個很狡猾的對手。我找過不下100個人,但沒有一個人願意和我合作背叛你。」他搖了搖頭,心中仍對Stratton員工對我的忠誠充滿了敬畏,接着,他補充道,「我想你應該很想知道這一點。」

我聳聳肩說:「是的,噢,我在這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你知道吧?」

他撇了下嘴,點點頭說:「絕對如此。」

這時女公爵沖了進來。她眼中含着淚水,不過她看起來仍然美極了。即便被逮捕的這一刻,我仍忍不住去看她那雙美腿,畢竟,我不確定何時能夠再看到它們。

我戴着手銬被他們帶走時,女公爵在我面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並告訴我不要擔心。我點點頭,告訴她我愛她,並且會永遠地愛下去。之後,就這樣,我被帶走了。我不知道會被帶往何處,但我想,我應該會被帶到曼哈頓某個地方,接着,明天我就會被聯邦法官提訊。

回過頭想想,我還記得當時感覺自己鬆了一口氣——種種的混亂與瘋狂終於被我遠遠拋在了身後。我會去監獄服刑,然後,作為一個清醒的年輕人——兩個孩子的父親和一位善良、與我共患難女人的丈夫——走出監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