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之狼:第三部 癮君子 第25章 真品中的真品 · 3 線上閱讀

這時,對講機上傳來了格溫的聲音,「貝爾福特先生,波·迪特爾找您。」

我拿起話筒,「嘿,波,怎麼樣?」

他的回答讓我驚呆了,「我需要馬上跟你講一下,」他快速說道,「但不能在這部電話上講。去找個投幣電話,按這個號碼給我打過來。你現在能記一下嗎?」

「怎麼了?」我問,「你跟巴——」

波打斷了我,「波,不可在這部電話上說。但簡短地回答你一下,是的,我有一些信息想跟你說說。現在去拿支筆。」

一分鐘後,我坐在了我的白色小型奔馳車裡,快凍僵了。剛才出來得太急了,忘了穿件大衣。外面冷得要死——絕對不超過零下15攝氏度——現在是晚上7點,又處在冬季的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啟動了車子,向前門開去。我朝橡樹街來了個左轉彎,並吃驚地看到馬路兩邊的汽車長龍。很顯然,這個街區裡有人正在開派對。我心想,太棒了,我剛花了1萬美元買下了史上最劣質的安眠酮,這邊卻有人在開他媽的盛大慶祝派對!

我的終點是布魯克林鄉村俱樂部的投幣電話,位於前方路上200碼遠處,30秒後,我駛入車道。我在鄉村俱樂部前停了車,走了幾級紅磚台階,穿過了一組白色科林斯式廊柱。

俱樂部會所內靠牆處有一排投幣電話。我拿起一部,撥下了波給我的號碼,接着,輸入我的信用卡號碼。電話響了幾下後,我聽到了可怕的消息。「聽着,波,」波從另一部投幣電話上講道,「我剛接了巴西尼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你現在是一項全面展開的洗錢案調查的目標。很顯然,科爾曼這個傢伙認為你在瑞士有2 000萬美元。他那邊有內線為他提供信息。巴西尼不肯細講,不過聽起來你牽扯到了別人的交易中,感覺像是你一開始並不是主要目標,但現在科爾曼將你列為了主要目標。你家裡的電話很可能已經被竊聽了,你的海邊住所應該也裝了竊聽器。波,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做了個深呼吸,想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並想想要對波說什麼……但要說什麼呢?跟他說我在以「帕翠西亞·默勒」名義開立的虛假賬戶中存了幾百萬美元,跟他說我自己的岳母曾經幫我往瑞士偷運過錢?或者,跟他說由于丹尼蠢到吃完安眠酮後駕車導致托德·加勒特出事?告訴他這些實情有什麼好處?我一點都想不到。所以我回答道:「我在瑞士一分錢都沒有。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波問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再說一遍行嗎?」

我沮喪地重複道:「我說,我在瑞士一分錢都沒有。」(發音已非常含糊)

波懷疑地問道:「你怎麼了,嗑藥了?你說的我一個字都聽不懂!」接着,他突然以敦促的語氣說道:「聽我說,喬丹——千萬不要開車!告訴我你在哪兒,我會派洛科去接你!夥計,你在哪兒呢?快告訴我!」

突然之間,一股暖流沖向大腦,一種愉悅的快感充斥着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話筒仍在耳邊,我想告訴波派洛科到布魯克維爾鄉村俱樂部來接我,但我的嘴已經不聽使喚了。此刻,仿佛大腦正在發出信號,但卻遭到了攔截或破壞。我感覺全身癱軟,此時的感覺棒極了。我盯着投幣電話閃閃發光的金屬外殼,歪着腦袋,試圖找到我自己的映像……這部電話看起來簡直太漂亮了!……如此閃亮!……接着,突然間電話似乎離我越來越遙遠……這是怎麼回事?……電話正在往哪兒走呢?……噢,媽的!……我現在正在往後倒,像一棵剛被砍倒的樹……像木材般倒下!……接着……砰!我仰着平躺在地上,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看着上方的俱樂部天花板。這是一種白色的泡沫塑料頂棚,在辦公室里可以看到。我心想,這對於鄉村俱樂部而言可真夠低廉的!這些噁心的新教貴族竟然這麼糊弄他們的天花板!

我做了個深呼吸,檢查了一下有沒有摔壞。似乎一切正常。「真品中的真品」保護了我,讓我毫髮無傷。這些破藥片竟然用了將近90分鐘才發揮藥效,但藥效一旦開始發揮……哇,太棒了!我跳過了興奮階段,直接進入了流口水階段。事實上,我發現了一個新的階段,介於流口水與失去意識之間。這是……這是什麼階段呢?我需要為這個階段想個名字。這是大腦性麻痹階段!是的!我的大腦不再向我的肌肉骨骼系統發送清楚的信號。這個新階段簡直太棒了!我的大腦仍然很聰明,但卻控制不了身體。太棒了!太棒了!

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歪着脖子,看到話筒仍在亮光閃閃的金屬電話線上左右搖擺着。我覺得我能聽到波的大叫聲,「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我讓洛科去接你!」不過這也有可能是我的想象力在跟我開玩笑。我心想,即便努力重新拿到話筒又有什麼用呢?我已正式喪失了說話的能力了。

在地上躺了5分鐘後,我突然想到,丹尼此刻肯定也進入了這種狀態。噢,天哪!女公爵肯定在發飆——想知道我去哪兒了!我必須回家。這裡距家僅有幾百碼,而且是一條直線,很好走。我能開車。又或者,或許我應該走路回家。不過,不不,這樣的話也太冷了。我說不定會死於凍傷。

我翻過身去,試圖站起身來,但徒勞無功。每次,我的雙手一離開地毯,我就倒向一邊了。我必須得爬回車子。但這又有何妨呢?錢德勒每天還不是在爬,她看起來也沒覺得這樣不好啊。

爬到前門時,我依靠膝蓋的支撐,抓住門把手。我打開門,向外爬了出去。我看到我的車子了……就在10級台階下面。我使了很大的勁,但大腦出於擔心,就是不同意讓我爬下台階——危險性太大了。所以,我俯臥在地,將雙手放在胸前,把自己變成了一個人體圓桶,開始往台階下滾去……一開始速度很慢……完全在控制之中……接着……噢,他媽的!……失控了!……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砰砰……砰砰……砰砰……伴隨着重重的「砰砰」聲,我終於到達了瀝青停車場。

但是,「真品中的真品」再一次保護了我,讓我毫髮無傷,30秒鐘後,我坐在了駕駛座上,下巴趴在方向盤上,啟動了發動機,開動了車子。一路上我就這麼彎腰駝背地開着車,眼睛幾乎看都不看儀錶板,我看起來就像是一位在高速公路左邊車道上以20英里/小時的時速開車的藍發老太太。

我將車開出停車場,以每小時1英里的速度開着,並向上帝默默地祈禱了一番。很顯然,就和課本里寫的一樣,上帝可真是既善良又有愛心,因為1分鐘後我在自家門口停了車,毫髮無傷。勝利了!我感謝上帝對我如此仁慈,之後,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爬進了廚房,這時,我看到了女公爵漂亮的臉龐……噢!現在就要接受審判了!……她到底有多生氣呢?現在還很難講。

接着,我突然意識到她根本沒生氣,事實上,她正在歇斯底里地哭着。接着,她蹲下來,在我臉上和頭頂狂吻了一番,並哭着說道:「噢,親愛的,感謝上帝,你平安地回來了。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我……」她似乎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我是那麼愛你。我以為你撞車了。波打來電話,說他跟你講電話時你暈過去了。接着,我跑到樓下,看到丹尼正爬來爬去,拿腦袋四處撞牆。親愛的,來,我扶你起來。」她把我扶了起來,將我攙到廚房餐桌旁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1秒鐘後,我的腦袋撞在了桌上。

「你別這樣了,」她懇求道,「寶貝,你這樣會沒命的。我……我不能沒有你。求你了,看看你的女兒,她愛你。如果你老這麼撞下去會沒命的。」

我轉過去看着錢德勒,我和女兒目光交匯時,她笑了,「爸爸!」她說,「嗨,爸爸!」

我對女兒笑了笑,正想回復一句「我愛你」,這時,我感覺有兩雙強有力的手臂將我從座位上拉了起來,並向樓上拖去。

值夜班的洛科說:「貝爾福特先生,你現在需要上床睡覺。一切都會沒事的。」

值日班的洛科說:「貝爾福特先生,你不要擔心。我們會把一切都搞定的。」

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呢?我很想問,但卻講不出話來。一分鐘後,我獨自躺在床上,他們沒幫我脫衣服,但用被子蒙住了我的腦袋,並將房間裡的燈關了。我做了個深呼吸,想理清一下思路。女公爵竟然對我這麼好,這可真夠難得的,不過,她怎麼能叫保安進來搬我上樓呢,把我當成什麼了,當成頑皮的小孩子了嗎?我心想,這真是氣人。這張大床真是舒服,我就在這床中國絲綢中繼續美美地享受「大腦性麻痹」階段吧。

這時,臥室的燈亮了。一會兒,有人拉下了我身上華麗的白色絲綢被子,太過明亮的燈光刺得我睜不開眼。

「貝爾福特先生,」耳邊傳來了一個不熟悉的聲音,「先生,你醒了嗎?」

先生?誰他媽的在叫我先生?幾秒鐘後,我的眼睛適應了光線,這才看清楚,原來是老布魯克維爾警局的一位警察,不,是兩位。他們全副武裝——槍、手銬、閃閃發光的徽章,十足的警察裝扮。其中一位個頭很高,胖胖的,留着下垂的小鬍子;另外一位個頭矮小,硬朗,有着少年般紅潤的皮膚。

突然,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肯定是出大事了。科爾曼探員肯定提早下手了!調查才剛剛開始,我就要被逮捕了!大家不是都說司法程序過慢嗎?而且,為什麼科爾曼探員會利用老布魯克維爾警察來逮捕我呢?他們就跟玩具警察似的。這就是人們因洗錢罪而被逮捕的方式嗎?

「貝爾福特先生,」這位警察說道,「你剛剛是否開車了?」

噢!儘管嗑藥後有點飄飄然,我的大腦卻開始向喉頭髮送緊急信號——指導它鎮靜下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含糊不清地說。

很顯然,這個回答並不受歡迎,接下來,警察將我的雙手銬在背後,陪同我走下旋轉樓梯。走到前門時,這位胖胖的警察說:「貝爾福特先生,你剛剛製造了7起不同的汽車事故;其中6起就在橡樹街,另外一起是小雞谷路上的兩車相撞。那位司機胳膊斷了,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貝爾福特先生,因酒後駕駛、危害他人安全、逃離事故現場現將你逮捕。」說完,他向我宣讀了我的權利。當他讀到關於「請不起律師」的部分時,他和他的同伴開始竊笑。

但他們在講什麼?我沒有製造過任何一起交通事故,更別說是7起了。上帝聽到了我的祈禱並一路保護了我!他們抓錯人了!我心想,他們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