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之狼:第二部 人面獸心 第14章 國際困擾 · 1 線上閱讀

三小時後,我和吉恩·傑奎斯·索雷爾坐在Le Richemond酒店大堂的Le Jardin餐廳。餐桌的擺設極為精緻。雪白、硬挺的桌布上擺放着一排手工打磨拋光的標準純銀餐具,一組潔淨的精選白色瓷器。看上去真的是很有品位,我心想,這肯定價值不菲!不過,和這家古董式酒店其他部分一樣,餐廳的裝飾風格亦不符合我的口味。這肯定是立體派裝飾風格,我猜餐廳最後一次翻新應該是在1930年前後吧。

我和索雷爾今晚要討論的話題是極其違法的,所以在進行這類談話時絕不允許有第三方在場——即便第三方無意間涉入這一犯罪行動。這是絕不允許的,這是阿爾·艾布拉姆斯教給我的另一個教訓,他是這樣說的:「兩個人在一起是犯罪,三個人在一起則是共謀。」

所以,此刻只有我和索雷爾兩人對坐着,但我卻不由得想到丹尼,尤其好奇此刻他正在做什麼。他可是個不安分的傢伙。如果放任不管,他肯定會弄點壞事出來。不過有一點好處是,在這個國家,除強姦或謀殺外,無論丹尼做出什麼來,沒有索雷爾搞不定的,他只需給相關部門打一個電話就可以把事情擺平。

「據卡明斯基說,」他邊吐着煙邊說,「您和我一樣也喜歡找美女,對吧?」

我笑着點點頭。

「啊,這太好了,」這個「色鬼」繼續說道,「太好了!不過他還告訴我您太太很漂亮。這可真有點奇怪。有這麼漂亮的太太還會這麼花心?不過我也深有同感,朋友。您知道嗎,我太太也非常漂亮,但我總覺得有種強烈的欲望,想和任何一個想要我的年輕女子上床,只要她符合我的標準我就來者不拒。在瑞士,這類女人隨處可見。」他聳聳肩,「不過我猜世界或許本來就是如此,對我們這樣的男人來說,事情或許本應如此,您覺得是這樣吧?」

天哪!這聽起來太可怕了!不過我也經常對自己說同樣的話,試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但是從別人嘴裡聽到這番話時,我才意識到這有多麼荒謬。「噢,吉恩,總有一天,男人會對自己說,你的觀點已得到了證實,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我現在恰好就是這種狀態,我愛我的太太,我已經厭煩四處拈花惹草了。」

索雷爾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自己曾經很多次有過這種想法。想到這些時你會感覺很好,是吧?這會提醒我們,什麼才是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東西。畢竟,沒有家人的陪伴,沒有家可以回,我們的生活會空洞無味。正因為此,每次與家人待在一起時,我是那麼珍惜。但接着幾天下來,我就發現,如果我再繼續這麼圍着一家人轉,我非得自殺不可。」

「喬丹,不要誤解我的意思。這並不是說我不愛我的太太和孩子。事實上,我非常愛她們。只是因為我是法國人,作為一個法國男人,如果只讓我圍着太太和孩子轉,那我非得恨上他們不可。我想說的是,遠離家的時間讓我成了一個更好的丈夫,更稱職的父親。」索雷爾從玻璃煙灰缸旁拿起煙,又深深地吸上了一大口。

我等啊等,但他一直沒吐氣。哇,這可真夠有趣的!我從未見過我父親這樣做過。索雷爾似乎把這口煙徹底留在了體內,完全吸收掉了。我突然想到,瑞士男人吸煙的原因似乎不同於美國男人。仿佛在瑞士,吸煙表明你有權享受這一有男子氣的簡單樂趣,而在美國——儘管有「吸煙有害健康」的警告——吸煙則在更大程度上表明,你有權憑藉這一惡習慢性自殺。

該談正事了。「吉恩,」我溫和地說道,「我先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我打算向瑞士轉入多少錢。我認為最好是先從小筆數額開始,比如500萬美元左右。然後,如果事情進展順利,我會考慮加大額度,比如,接下來的一年內再轉入2 000萬美元。至於銀行提供的快遞服務,對貴行的好意我表示感謝,不過我在美國有幾個朋友欠我點人情,我相信他們會同意幫我做這件事的。」

「不過我還有很多擔心的問題,首先就是卡明斯基。如果他知道我與貴行的關係,那麼我們之間的合作絕不可能繼續下去。事實上,哪怕他只是懷疑我往貴行存錢,我們的交易也得宣告結束。我會關閉我的所有賬戶,將錢轉至別處。」

索雷爾看起來淡然自若。「這個問題絕對不需要擔心,」他冷冰冰地說,「卡明斯基不僅永遠不會得知此事,而且,如果他就這一問題進行任何詢問的話,他的護照就會列入監視名單,並很快會被國際警察逮捕。瑞士對待保密法的認真程度絕對超乎您的想象。您知道,卡明斯基曾經是我們銀行的員工,所以對他的要求就會更嚴。如果他敢透露一絲一毫,或者管他不該管的事,那麼他肯定會進監獄,這我絕對沒開玩笑。他會被鎖入一個房間,我們就可以完全拋棄他了。所以,我們就把卡明斯基的問題永遠放在腦後吧。如果您選擇繼續讓他在您手下干,那是您自己的決定,不過您最好防着他,他這個人可是個大嘴巴的小丑。」

我點點頭笑道:「出於種種原因,我還得把卡明斯基繼續留在目前的職位上。Dollar Time正大筆虧錢,如果我聘用新的首席財務官,那他估計得開始琢磨這事兒了。所以現在我們最好不要打草驚蛇。話說回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問題要談,先把Dollar Time放一邊。如果您能向我保證卡明斯基永遠不會知道我在貴行開立賬戶,那麼我就接受,我永遠不會再提及此事。」

索雷爾點點頭,「喬丹,我喜歡您的做事風格。或許您前世是個歐洲人,呃?」他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笑容。

「謝謝,」我語氣中含着一絲諷刺意味,「吉恩,謝謝您的恭維。不過我還有一些重要的問題要問您,主要與今天上午你們跟我說的那堆『開賬戶前把我的護照給你們』這番話有關。我是說,拜託,吉恩,這也太過了吧,您覺得呢?」

索雷爾又點了一支煙,大口地吸着。呼出的煙霧中閃現着他那陰謀般的笑容,他說:「朋友,現在我了解您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所以我想您肯定已經想出一個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了,對吧?」

我點點頭但一言不發。

沉默了幾秒鐘後,索雷爾意識到我正在等他一五一十地講明白。「那麼,很好,」他聳聳肩,「在銀行里講的那些話大多都是廢話。當時那樣講,是為了卡明斯基好,也為了我們彼此好。畢竟,我們必須要表現得遵紀守法才行。我知道,在一個數字編號的瑞士賬戶後附上您的名字,這對您會是致命的弱點。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建議您這樣去做的。然後,我認為比較謹慎的做法是,您在我們銀行開立一個賬戶——以您的名字為戶頭開立一個賬戶,讓所有人看到。這樣一來,如果美國政府提審您的電話記錄,您就可以就『與我們銀行通話』做出合理的解釋了。您也知道,開立一個瑞士銀行賬戶可是不違犯任何法律的。您所要做的就是,給我們寄一小筆錢,比如25萬美元,然後我們幫您將這筆錢投資於多隻歐洲股票——當然,我們只會選擇最好的公司——這就為您與我們銀行不斷聯絡提供了充足的理由。」

我心想,這主意不賴。很顯然,「合理的推諉」已成了國際社會白領犯罪者們的困擾。我在座位上不舒服地動了動,想讓慢慢疼痛起來的左腿減輕些壓力。我隨意地說了句,「我懂您的意思,這樣做也不錯。不過您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我根本不可能從我自己家裡給貴行打電話。我很快就會揣着幾千克魯賽羅親自前往巴西,用投幣式公用電話給貴行打電話,我絕不會讓貴行的電話號碼出現在我的電話賬單上。」

「不過,就您的問題而言,我打算起用一位和我姓氏不同的家庭成員。她是我太太的娘家人,而且不是美國公民,是英國人。我明天一早就去倫敦,後天我就能把她帶回這兒,手揣護照,直接在貴行開立賬戶。」

索雷爾點了下頭說:「我猜您很信任這位女士,如果您不信任她,我們可以為您提供這樣的人選,他們可以使用自己的護照來幫您。這些人的背景一點都不複雜,多數是馬恩島或其他免稅地區的農民和牧羊人,他們百分之百值得信任。此外,我們銀行會禁止他們進入您的賬戶。不過,我相信您已經就這個女人的信賴度做過考慮。不過我建議您與羅蘭德·弗朗克斯(化名)見個面。他是這方面的行家,尤其是偽造文件方面。他善於偽造銷售賬單、金融函件、採購訂單、經紀人確認書,總之,所有必要的文件他幾乎都可以偽造。他就是我們所謂的『代理人』。他會幫您組建一家掛名公司,從而使您進一步遠離政府四處搜索的眼光,將您在上市公司里持有的股份分解成更小的份額,從而無須因超過5%的股份所有權填報13D表格進行備案。對於您這樣的人來說,他在您業務的方方面面——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業務——都可稱得上是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