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阿基米德:第六章 糖果屋歷險記 · 12 線上閱讀

她不自覺往他身邊靠了靠,很輕,怕撞上傷口,偎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邀請他:「那我們一起,一個個單獨分析吧。

先從醫生開始,十幾秒的黑暗,兇手就殺了醫生,把他拖到餐桌底下,旁邊的拳擊手和幼師毫無知覺,簡直是不可能犯罪。」

言溯聽言,撐着坐起身,甄愛立刻扶他:「怎麼了?」

「配合你!」他坐去沙發上,有些虛弱地靠進墊子裡,眼神奕奕,「我是醫生,你想想,要怎樣才能在十幾秒內,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我。」

用兇手的方法思考?

甄愛覺得刺激,莫名心跳加快,興致更高了。

但在正式扮演兇手前,她下意識地擔心言溯會冷,特意給他蓋上了毛毯。她小心用毯子下擺蓋住他的腿,又輕輕用毛毯攏住他的脖子,掖了掖;

言溯有些怔愣,還不太習慣她這樣小女人的溫柔貼心,但略一回想,心底就笑了。

只是後一秒,她換了冷靜的臉,瞬間進入狀態:

「我要殺你的話,方法很簡單。用餐巾包住手術刀刺進心臟就好了。可是,」

她微微眯眼,眼前浮現出餐廳當時的情景。醫生坐在幼師和拳擊手中間,木椅後面是蠟像。

「可你死了就會倒下去,會砸到椅子和蠟像,發出巨大的聲響,或許會砸到旁邊的人。那,我是怎麼靜悄悄殺了你,又把你拖到桌底去的?」

甄愛擰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她看向言溯,忽然一下子摟住他的肩膀:「難道殺你之後,我很快抱住你,公主抱那樣?」

言溯唇角彎了彎。

甄愛瞪他一眼,嗔怪他不認真,腦子裡繼續分析,她挨着他的頭,喃喃自語:「黑暗中我看不到你心臟的位置,當然要先要用手去丈量一下。」

說話間,細細的手指很輕很輕地往言溯的左胸處爬去,因為顧及他的傷口,只是點到為止的觸碰。

言溯看着她白白的指尖在他胸口蜻蜓點水般地彈鋼琴,驀然覺得心口火辣辣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種撩撥得無可奈何的癢。

她真是最好的止痛藥。

他分心一秒,思緒又被她的聲音拉回:「丈量你的胸口,這麼奇怪的舉動,你為什麼不斥責我?我殺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喊救命?為什麼不痛呼……」

話沒說完,甄愛腦中閃過一道光,幾乎是條件反射:

「因為你的嘴被堵住了。」

眼前陡然浮現不久前她給言溯剜箭頭的那一幕,他痛得渾身緊繃,但她堵着他的嘴,即使他喉中沉悶地哼了一下,卻被她的深吻吸收。

甄愛驚愕地睜大眼睛:「殺他的是個女人!」

只有女人才能吻住他的嘴,讓他發不出聲音;只有女人才能親密地去摸他的胸口,而不會引起他的排斥。

言溯淡笑,毫不吝嗇地誇讚:「嗯,不錯。」

甄愛很驚喜自己的發現,但想到接下來的問題,又不理解:「可男人都很難在那麼狹窄的空間裡,在不碰到旁人蠟像和椅子的情況下,把醫生的屍體抱到桌子底下去;女人就更難做到這一點了!」

言溯見她遇上了死角,遂摸摸她的頭:「Ai,你剛才還說,不要先入為主。」

不要先入為主?這句話的意思是……

她一經點撥,瞬間豁然開朗。

因為兇手是女人,所以這場殺人案才變得格外簡單。

她抿着唇笑:「我知道了。這下,我們還原現場吧。」

她鬆開他,從沙發上跳下來,蹲到他的腿邊,仰着頭認真又興奮地看着他。

他陡然察覺不妙,想要阻止,她已經開始說話:「殺了你再把你拖下來,多麻煩啊。不如,你來桌子底下找我啊。」

她歪着頭,語調慵懶又嬌憨,帶着點嗔怪的意思。

她很入戲,而他也是。

與此同時,她軟若無骨的小手從他的褲管伸進去,沿着他的腿,輕輕地,過電一般,一路向上摸。

言溯吃驚地盯着她。

她眼睛黑烏烏的,像葡萄,白皙的臉純真無暇,美得讓人挪不開目光。手上分明做着勾引人的動作,臉上卻不帶絲毫狎昵或是引誘的意味,反而很認真地在探索。

這樣的兩種對比呈現在她臉上,本身就是強烈的誘惑。

她不自知,摸上癮了似的,細細的手臂整個伸進他的褲子裡,和他的腿交纏在一起,繞過了膝蓋窩,還要往上探。

言溯臉紅了,直覺小腹像是着了火,熱辣辣的,身體某處像被喚醒的弓,焦灼難耐,即將要繃起來。

可是,天,他真喜歡這種親昵的撫摸;空間有限的褲筒里,只有她的手柔柔地摩挲着他的腿,隱私又親密,讓他迷戀。

他猶豫着要不要阻止她繼續往深處探索時,她的手停了下來。

甄愛原先只準備象徵性地摸一下,展示女性兇手把死者引誘到桌子底下的過程,可小手伸進去,便觸碰到了他柔軟的毛髮和手感極好的皮膚,還有飽滿而流暢的腿肌。

他褲子裡暖暖的,她細細的手臂貼住他的腿,好親密。

她像是上癮了,鬼使神差地想要往更深了摸,真想把自己整隻手臂伸進去和他抱在一起才好。可他坐在沙發上,屈着腿,活動範圍有限,她不能再進一步了。

甄愛心裡發燙,定了定神,望住他,繼續還原:「我在下面,給你暗示。所以你主動地鑽到桌子底下來了。」

言溯盯着她,心跳如鼓地沉默着。

她緩緩從褲管里抽出手來,起身跪到沙發上,小手伸到他的脖子後邊抓住他的後腦,湊近他的唇:

「你到桌子底下和我幽會。我們瘋狂而熱烈地親吻,你當然不會介意,因為這是親密的愛撫。」她顧忌他的傷,手只是伏在他的肩膀上。

「但就在你最放鬆的時候,我找准你胸口的位置,手中的刀刺進你的心臟,而你發不出任何聲音,就這麼驟然死了。」

言溯抿抿唇,不動聲色地調整呼吸。

甄愛講完,立刻鬆開他,一臉興奮和期待,像等待表揚的孩子:「怎麼樣怎麼樣?我想的對嗎?」

言溯愣愣的,半晌尷尬地咳了咳,嗓音微干:「很對。兇手是個女人,但有的女人可以排除。」

4個女人。怎麼排除?

甄愛抱着腿坐在沙發上,一點一滴再度回憶一遍當時的情形,每個人的位置,屍體的情況……細想了一遍,她整理清楚了:

「醫生的屍體沒有任何奇怪的引人注目的地方,如果是演員,她臉上的濃妝和嘴上的口紅會在醫生的嘴上留下痕跡,我們當場就會看出異樣。」

說道此處,她抬眸看了一眼言溯,他目光中帶着鼓勵,示意她繼續。

「然後是女僕小姐,她坐在桌子的最尾端,她要是從桌子底下爬到醫生身邊,這個方法太不安全。途中有可能撞到其他人的腿。所以,也不是她。」

「醫生主動鑽到桌子底下去,是因為他知道那個人是誰,兩人之間有親密的默契。如果是幼師小姐,她坐在他身旁,想要親他的話,完全沒必要鑽到桌下去。用這種方法會讓醫生覺得突兀又奇怪,他的詫異和反應速度都要消耗好幾秒。」

原來不可能解決的案子,在這一瞬間變得簡單。

「只有坐在他斜對面,沒有化妝的模特小姐。」

甄愛原本覺得這些案子一團麻,可在言溯的引導和點撥下,一會兒的功夫就輕鬆解決了醫生和律師的死亡案。

她對拳擊手的密室殺人案很好奇,於是問:「醫生的死弄清楚了,拳擊手呢?」

言溯剛要開口,甄愛攔住:「先別說,我自己推理。」她抱着自己,坐在沙發上冥想。

拳擊手腳朝門,頭朝窗,沒有還手也沒有防備,立在門附近,被人用某種利器從正面一下子砸碎腦袋。

還原現場,應該是兇手敲了門,走進去和拳擊手面對面說了什麼,然後突然襲擊。拳擊手慘叫一聲,死了。那兇手是怎麼瞬間消失的?

言溯看穿她的心思,把她往自己身邊攬,溫言提醒:「先別考慮密室,也不要考慮兇手去哪兒了,先分析殺人手法,把這個弄清楚就好。」

甄愛聽了,把密室問題拋一邊。有了前邊醫生的死亡案作參考,第一步推理順暢了很多:

「這次我同樣認為,女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較大。」

「為什麼?」他的手搭在她肩上,無意識地一圈圈去纏她的發,細軟而又彈性,在他手心跳來跳去。

她渾然不知他的小動作,推理得津津有味:

「那時是大半夜,已經死了兩個人。大家表面不說,心裡都有防備。還有組織的殺人密碼在那兒。要是一個男人去敲拳擊手的門,他會沒有警惕?

他是練拳擊的,警惕性和速度都沒話說,男性殺手在他這兒,占不到一點兒便宜。即使殺他,也必然會留下搏擊和反抗的痕跡。

反倒是女人,估計他沒想到兇手是女人。」

「嗯,」他捧着她的髮絲玩,看似有些分心,「這是兇手接近死者的方式;但,在殺死死者的問題上,是不是有矛盾?」

這也是甄愛疑惑的。

她胡亂抓抓耳邊的碎發,擰眉:「我也覺得矛盾,不管兇器多堅硬,一個女人一擊就把耐打壓的拳擊手打死,得多大的力氣。難道她是練健美的?」

「你說說,這幾個女人,哪個看上去像練健美的?」

甄愛悻悻低頭:「一個也沒有。」又嘀咕,「這案子不能細想,兇手從哪裡瞬間變出堅硬有力的兇器?藏在身上?她拿的時候,拳擊手也會立刻警惕。為什麼他沒反抗?太詭異了。」

言溯揉揉她的頭髮,鼓勵:「在兇器的問題上,你想的很對。不管是兇手提在手裡,還是從衣服里掏出來,都會引起拳擊手的防備。這也是這個案子裡最有意思的一點。」

甄愛歪頭看他,有意思?

「圍繞兇器有關的一切,都很詭異。拿出來的方式詭異,消失的方式也詭異。我們把每人的房間都搜了個遍。兇器去哪兒了?」她靈光一閃,「扔出窗外?」

「沒有。」言溯肯定,「檢查房間時,我留意過,窗戶都鎖着。我特意檢查過窗邊的地毯,沒有雨點打進來的痕跡。窗戶都是東南向,那時刮東南風。如果開過窗子,暴雨一定會進來。」

甄愛再度暗嘆他驚人的觀察力和縝密思維。當時,估計沒人想到這點。

可這樣一來,問題又繞回去了:「兇器怎麼憑空消失?」

「從來就不存在憑空消失這種事,」言溯唇角揚起一抹有意思的笑,「兇器沒扔出去,房間裡也沒有,那就只有一種可能,藏在兇手身上。」

甄愛搖頭:「根據拳擊手頭上的凹痕看,擊打他的東西直徑至少15cm。估計是個大錘子。可除了你,大家在屋裡都脫了外套,衣服雖然不緊身,但也藏不下那麼大的東西。」

言溯:「我們沒注意,是因為兇手把它藏在最顯而易見的地方。」

甄愛歪頭看他,哀哀的:「S.A.,我真的看不出來。作案工具不可能藏在身上嘛!別賣關子了,到底在哪?」

言溯見她着急,更加不緊不慢:「如果直接告訴你,推理就變得沒趣了。」

甄愛灰着臉,要不是他傷着,真想一腳踹他。

「先不想這個,說說你對這幾個女人的看法。」

「誒?」甄愛有些慚愧,「我沒注意……」

「就知道你遲鈍。」

她竭盡全力:「女僕小姐羞澀小心,又仔細體貼;模特職業很前衛,可她低調保守,不化妝也不穿演員那樣露骨的衣服;演員相反,非常開放;幼師小姐總一驚一乍,有時又很安靜。」

「有沒有注意其他人對她們的態度?」

「主持人先生很喜歡女人,尤其演員和女僕那樣身材豐滿的,幼師和我這種,不太喜歡。女僕小姐身材特徵非常明顯,他對她最殷勤,其次是演員。」

「嗯。」言溯點頭,扶住她的腰,安慰,「別難過,我喜歡你這樣的。」

甄愛:「……」他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

突然的不正經,真讓她措手不及。

她輕擰他的手背,卻沒打開,反而往他身邊挪一挪,繼續:

「很奇怪,模特小姐前凸後翹的幅度比演員還強,幾乎和女僕一樣,但主持人對她很冷淡。每次演員說話,主持人都笑嘻嘻幫腔;模特卻受不到這種待遇。」

言溯淡淡一笑:「或許模特小姐沒有女人味。」

甄愛抬了眉,言溯竟然會說這個詞:「女人味?你也知道?你說哪種女人才是有女人味?」

言溯愣了愣,摸摸鼻子,含糊不清道:「我也不太明白。但應該是女人身上散發的一種吸引男性想要和她親吻愛撫並發生性行為的魅力。」

甄愛醍醐灌頂般點點頭,覺得言溯的解釋特正確,眼珠一轉:「那你覺得島上的這些女人里,哪個比較有女人味啊?」

言溯皺眉,覺得她變笨了:「根據我對女人味的定義,還用問嗎?」

甄愛抿着唇笑:「你最近一次覺得我有女人味是什麼時候?」

言溯把這個問題當成了課題,所以毫不避諱,特誠實:

「在浴室,我撫摸你時。你在我耳邊輕輕哼了一聲。」

甄愛足足愣了三秒,面紅耳赤地辯解:「胡說,我根本沒發出聲音。」

言溯沒意識到她害羞,糾正她的錯誤:「Ai,你當時真的輕輕哼了一下。而且,」他略微赧然,「我認為很好聽,我很喜歡。」

甄愛要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羞澀得臉要起火又被誇贊得心裡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