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之花:被下令封鎖的鬼屋 · 四 線上閱讀

四 信

我想起來了,那個女人……本月二十日開始某某報紙的例行節日活動之一「納涼博覽會」開幕——翻開今早的某某報紙,我看到第一頁上的通告,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個女人(原告)就是去年夏天給你寫信中提到的那個在鬼屋裡昏倒的女人,而且我和貌似是她丈夫的男人一起照顧她的那個。事件的源頭竟然追溯到了鬼屋,真是因緣巧合啊。

當我知道這個的時候,不知為何竟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並且覺得事情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然而過了一段時間,我才意識到,這是什麼嘛,就算知道了那女人就是去年夏天在「納博」的鬼屋昏倒的那個人,又和這次的事件有什麼關係呢,又怎麼能聯繫到一起呢。這樣一想,我忽然覺得不知道為什麼要那麼努力地想起那個女人呢,簡直太愚蠢了,我的腦袋最近是怎麼了呢。

然而有一點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就在想起她就是那個昏倒的女人的同時,我也想起了那個佛堂的幽靈。那天晚上的幽靈確實和平時不一樣,那幽靈也是在哪裡見過的,我想。

就這樣想起那個女人不但沒對案件有任何幫助,反而妨礙了案件的證據收集。

我已經放棄了這個案子。

下次的辯論日前到了就缺席好了,一直缺席等待接受判決吧。

這樣想着,心情也舒暢了,大腦也一下子清亮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雖然還有正在爭執中的案子,有應該要會面的人,但是那一天我一點都不想思考和案子有關的事,於是就挎着照相機出了家門。

漫無目的地出了門,我很快就開始後悔在這炎熱的夏天背着相機出來了。想起「攝友會」(不才我也是攝友會的會員)的主題是「盛夏」,於是就去了附近的會下山公園。在山上支起了三腳架,以茂盛的綠葉樹為近景,拍了一張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的大阪灣的海景。

然後去哪裡呢,正在猶豫中,山腳下一條沿着大池塘伸展開的小路吸引了我。池塘邊的小路上看起來似乎很熱,幽暗的水色和小路蜿蜒的曲線都很美,尤其是小路在那邊山腳下蜿蜒直到看不見的地方,鬱鬱蔥蔥的小樹林十分吸引我。

我立即把鏡頭轉向那片遠景。

經過炎熱的池畔小路到達樹林裡,馬上就覺得來對了。那片樹林裡有着五六棵與它規模不符的老樹,上面頂着鬱鬱蔥蔥的樹蔭,濕潤的空氣讓人感到皮膚都舒服極了。對鄉土歷史完全沒興趣的我並不想知道哪個是「傳說的森林」,只是完全沒想到在離市區不到十丁(丁:日本町的下級單位)的地方,竟然這樣一番別有洞天,那天是第一次發現。

樹林中央有一座狐格子(狐格子:日本民居安裝在人字字形屋頂側面的木格子,格子背面釘有木板。)小廟,格子裡懸掛着幾根用白紙包着繫着禮品繩的女人的頭髮,清風襲來,那頭髮就隨風搖動。

離小廟不遠處有一座二坪左右的建築。走近一看,建築的格子門上釘着一塊告示牌。小廟和那座建築都相當古老,告示牌經歷風吹日曬也已經有些發黑,但是上面的字還能看得很清楚。上面寫着:「今後禁止齋戒祈禱——某某縣」。

過分的寂靜讓我感到一絲恐怖,但走過炎熱的小路我還是在小廟前坐下來擦了擦汗,抽了根煙,然後站起來透過鏡頭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適合拍攝的風景。最後要從樹林裡出來的時候,我看到那裡巨大的杉樹不覺停下了腳步。有一抱粗的大樹周圍圈着界繩(界繩:日本指為阻止惡神入內而在神前或舉行道場儀式周圍圈起的繩,表示神域的界限)。以那棵大樹為近景,透過下面茂盛的樹枝看那座小廟,在底片上形成很好的構圖,於是我立刻豎起了三腳架。樹林裡光線較暗,但我的相機有四五個Tessar鏡頭(德國蔡司公司製造的相機鏡頭,商標名)。把杉樹的樹幹和下面的枝葉收進鏡頭裡,調好焦距按下了快門。

回到家已經四點多了。今晚沖洗,明晚放大。

就算是某某百貨商場事件,順其自然的話,也可以不必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