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櫥里的女人:第五章 線上閱讀

當晚蘭布拉督察的到來足夠可以打消傑克遜的疑慮。儘管傑克遜不會向任何人承認:對於這件事態發展已經大大超於他預期的案件,他絕不情願接受任何幫助。

蘭布拉此時正在度假:擁有這麼一次日常假期對於他這樣的知名人士來說是十分珍貴的。不過,維里迪一再強調,馬克斯韋爾的案件對於一個專家來說,是個極好的研究範本。

蘭布拉是個矮壯的男人——就像維里迪自己一樣:一個壯實的,陰鬱的巨漢有着一個結實的肉色的下巴,以及一個冷靜而銳利的大腦。他以充滿好奇而出名:一旦他被某件事情深深的吸引,他就會牢牢的抓住它,不到問題解決不會有一絲放鬆。據維里迪觀察,他是一個「缺少幽默感,專心致志的大海豚」。任何認識他的人,就會被他詭異的穿衣風格所震驚,例如他的襯衫(總是在脖子附近異常肥大),以及他的領帶(總是打着一個非常緊的領結),從而會十分同意維里迪的比喻,雖然這個比喻可能會給人一種錯誤的印象,但同時又十分的恰當。

他已經認識維里迪多年,而且他生涯中最為棘手的兩件案子就是在維里迪的大力協助下破解的:他們的組合已經相當知名,在蘇格蘭場無人不曉。維里迪敬佩蘭布拉超強的邏輯能力,而蘭布拉也藉助維里迪驚人的嗅覺和想象力。兩人不僅在巨漢般的身材上相似,同時還都對於奇聞異事有近乎痴迷的喜好,而且兩人都交友不多。兩人的不同點只有以下一些,維里迪性情更火爆而且多須;而蘭布拉則更加專業且能夠控制自己脾氣。

此刻他面對着波斯波利斯別墅的主人坐在起居室,吃着由維里迪的僕人提供的豐盛晚餐。他一坐下,身上的騎馬夾克就慢慢的膨脹起來,同時他不停的摩挲着自己巨大的下巴。他右邊坐着佩爾漢姆醫生,活躍而睿智;左邊則是傑克遜督察,沉思着——不是略帶怒氣,但看上去比之前面色更加通紅,身穿着整潔的制服。

夜色降臨,餐桌上的一打蠟燭依次被點亮,燭光搖曳在餐桌四周的古代雕像臉上。無數雙眼睛,閃耀而光滑如同鴿子蛋一般,在嶙峋的眉骨下冷冷的盯着餐桌上的客人。維里迪如同平常一樣在發言。燭光映射着他寬廣的臉,他的眼睛中反射出火苗的跳動。

「有這麼一個或者兩個人,」他說。「在我整個生命中,我永遠不能理解這些人。甚至當我花了很多年去研究他們也不能理解。一個是個西西里島人,在我位於拿波里外面的別墅里做園丁。那是許多年前。我在挖掘和重建一個相當精美的小雕像——一個黏土製的普里阿波斯。那真是相當的賞心悅目的雕像:一個厚重的、喜悅而充滿樂趣的手掌大小的黏土製品。當你一看到他就會感覺心情愉悅。可是我的園丁居然討厭它,我堅信他討厭那個雕像全身上下,從咧着嘴笑的臉到手足上的細紋。有一天早上他等到我出了門,然後拿把鏟子敲碎了它,就那麼敲碎了!然後把碎片埋在月桂叢附近……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件,真令我震驚。」

沒人說話,維里迪先生開始分發葡萄酒,背後的雕像在黃色的燭光中微微泛光。

「這個西西里園丁真是個混蛋,我知道。一個扭曲的嫉妒的靈魂,他的大腦被憤怒所填滿了,他的靈魂無法直面惡魔和欲·望的考驗!或者有可能是被某種情緒所迷惑——例如那些在眾神下凡的年代的熱情——這些都讓他感覺自己就是個渣滓。具體是什麼我永遠不會知道了,但是當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駝着由於畸形足造成的輕微駝背,一下一下把雕像敲碎,然後一鏟一鏟的把那些破碎的軀體扔進樹叢中。當他回到屋中的時候,臉色比花園裡的柏樹樹皮還黑重。」

傑克遜在椅子上扭動了一下。

「而馬克斯韋爾是另一個我不能理解的人,不僅不能理解,我還對他心懷恐懼。我很高興我從未見過他。他的書桌里有相當一疊書信——主要都是和那些受害者的來往書信,以及一些賬單。我猜,在他自己家裡——為了安全起見——還藏有數以百計的『有點分量的證據』。所有這些書信都是內容相似的:相當一部分是這些男人和女人某一次的行為失檢造成餘生的擔驚受怕——有些則類似坎寧安,是某些完全無中生有的事件;甚至還有一些,比如帕克斯頓,是由於某次過分的好心造成的。當我翻閱這些書信的時候,心頭又浮現起當年那種感覺,愉悅的感覺被一點點抽出,造成這種感覺的不是一把鏟子,而是一張張印刷精美書寫仔細的書信。而馬克斯韋爾甚至比我的園丁更加邪惡,他不是殺死某人,還是要摧毀某人:一點點的使人無法反抗。那無信仰之人的歡笑還在我的月桂叢四周蔓延,而此刻那些受害者的面龐依舊在這裡,就在這個查特旅館,影影綽綽,綿延不斷的怨恨將會繚繞多年。所以現在,我們四個必須運用自己的智慧,把殺人犯繩之以法。」

「我知道,」蘭布拉說着,摸着下巴。「你之前也曾經這樣說過,準確的來說,說過兩次。」

「那我上次有沒有抓到殺人犯?」

「有,講完之後沒多久就抓到了。」

傑克遜站了起來。

「哦,不要擔心,督察。」維里迪笑道,再次開始分發葡萄酒。「我們還有很多工作需要做,當還有工作需要做的時候,我不會沉迷於那些無謂的事情。」

「很好,」蘭布拉說。「讓我們現在就開始着手吧。」

「剛才吃飯的時候你已經了解了主要的細節。」維里迪說,點了一根雪茄。「佩爾漢姆,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是的,」醫生如鳥一般的臉突然從陰影中浮現出來。「屍檢表面屍體裡有兩顆子彈,都是從.45左輪中發射出來的,其中一個穿過了左心室,是致命傷,而且是立刻死亡。在臉上有一塊擦傷——我猜是摔倒的時候撞到了什麼。」

「謝謝,醫生。」蘭布拉說。「恐怕這些證據都會粉碎我們試圖建立的那個解釋:馬克斯韋爾是自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的。就算我們能夠想到他自己鎖上門的原因,這個解釋也不能成立。」

「恐怕正是這樣。我能肯定他是立刻死亡的。」

「是的。」他轉向傑克遜。「讓我們再看看一下你的嫌疑人名單。這裡有帕克斯頓先生和坎寧安先生,伯頓小姐和那位叫什麼的小姐?」

「弗雷默,先生。是的,還有一個叫維尼基的人,似乎是伯頓小姐的一個朋友。」

「一個本地人?」

「我想是這樣的。」

「很好。現在,維里迪告訴了我這一天發生的事情,我想如果可以從頭梳理一遍或許能發現什麼。」

「好主意!」維里迪眼中閃現着一絲期待:那個西西里島園丁的罪惡行徑已經徹底被他拋到腦後了。「總結起來十分簡單,但是十分難以解釋:帕克斯頓先生從窗戶進入臥室然後從門出去,坎寧安從門進入然後從窗戶出去,而我們發現門和窗戶都被鎖上了,房間的鑰匙被發現在地上。」

「顯然很有可能他們總的一個人或者兩個有那串總鑰匙,」蘭布拉說,「如果帕克斯頓有總鑰匙,進去後他就可以鎖上窗戶,然後離開後鎖上門。」

「正是如此,」維里迪稱讚道。「就是這樣。」

「如果坎寧安有總鑰匙,他就可以用它從門進入房間,然後離開後鎖上門,從旁邊房間的窗戶離開,你說那個警員沒有看清他究竟是從哪扇窗戶離開的。」

「十分正確。」

「話說,那個警員不能確定這點也真是十分有趣。」

「那個是阿莫尼斯提的警察,」傑克遜小心的說。

「是的,當然。我已經從維里迪那裡聽說了卡靈頓的警察可不一樣。順便問一句,帕克斯頓承認他鎖了窗戶了嗎?」

「沒有,他沒有承認。」

「那麼坎寧安是否指認他離開的那扇窗戶就是帕克斯頓鎖上的那扇呢?」

「沒有,他也沒有。」

「那說謊的那個人真是相當精明。」

「這就是問題所在,」維里迪慢悠悠地說。「我不能確定他們誰說了謊。」

「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我恰好知道坎寧安在從排水管往下爬的時候被警員逮個正着,同時我又恰好看見了帕克斯頓先生在前廳,那時候我正在繳他的手槍。而那時候他倆身上都沒有鑰匙。」

「可能在帕克斯頓尋求幫助之前他就已經把鑰匙給藏起來了。」

維里迪搖了搖頭。

「我能肯定發現他的時候他被發現屍體的恐懼感所籠罩。他不停地在否認,我傾向於在這種精神狀態下他是沒有辦法把鑰匙還藏好的。另外,在報警之後他就一直處於監視之下,就算他真的把總鑰匙藏了起來,那他也沒有機會回收。」

「這倒是真的。」

「坎寧安堅稱是帕克斯頓栽贓於他,這不可能,但是確實有人在栽贓陷害,這一點我是相信的。」

「有什麼想法嗎?」

「那麼弗雷默小姐怎麼樣呢,那個女經理?」醫生提出。「她是最有機會拿那串總鑰匙的人,而且我記得你說她和這裡面某個人關係不一般。」

「這點說的好,醫生,」維里迪高喊。「再來點兒葡萄酒!……是的,我相信她是捲入其中了。有人說她和帕克斯頓在一起竊竊私語。而且在馬克斯韋爾的書信里,有一張備忘錄上寫着『F小姐』。而且她斷然形容帕克斯頓和馬克斯韋爾之間的談話是『非常興奮的』,而這點恰恰完全不可能發生。坎寧安受到的栽贓,加上那個明顯的謊言,看起來都導向一個清楚的結論。」

「什麼結論?」

「就是她在包庇帕克斯頓。」

「但是為什麼?」

「這我怎麼知道?除非——」

「除非?」

電話響了,是找傑克遜的。

「你好,馬修斯?」

然後一陣沉默,然後:

「你確定?……我明白了。」

維里迪在桌子對面說道:「問問他,有沒有人能夠記得早上帕克斯頓和坎寧安都在餐廳的時候,弗雷默小姐也在那裡!」

傑克遜問了這個問題。然後過了一會兒,督察聽到回到之後說:

「很好……很好!讓我看看你還能查到什麼。」

他掛斷電話然後轉向餐桌。

「是的,洛克斯利說弗雷默小姐去餐廳放置了餐具。他沒有注意她究竟做了什麼。」

「那是什麼時候?」

「當我們在休息室詢問帕克斯頓的時候。」

「棒極了!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完成她的栽贓。」

「是的,」傑克遜說。「而且剛剛我得到的一個消息能夠支持你的猜想。」

「什麼消息?」

「在總鑰匙上,除了弗雷默小姐的指紋,沒有其它人的指紋。」

「你確定?」

「他們檢查過了。」

「好極了!還有其它什麼消息?」

「是的,他們在檢查那把左輪,哦,還有那個發現坎寧安的警員十分肯定他是從馬克斯韋爾的房間爬出來的。」

「什麼讓他如此肯定的?」維里迪問,微微一笑,從飯桌上抓了一把葡萄乾。「不管怎麼說,我還不能確定這個事情對案子有什麼影響,理論來說坎寧安沒有必要對我們說謊。我們現在知道他沒有拿總鑰匙——所以如果他說他是從帕克斯頓房間的窗戶離開的,這對他沒什麼好處。」

「沒錯,」蘭布拉又一次說道。「這些都相當有趣。」

「我說的沒錯吧,海豚?」維里迪興奮地說。「你現在面對的可是個世紀之謎!聽着,一樁謀殺發生在一個房間裡。兩個人目前最有嫌疑。嫌疑人A從窗戶進入然後從門離開。嫌疑人B從門進入然後從窗戶離開。嫌疑人A能鎖窗戶而不能鎖門。嫌疑人B能鎖門而不能鎖窗戶。沒有人能把兩個都鎖上——然而兩個都被鎖上了:而且是從裡面鎖上的。房間裡只有一具屍體,而屍檢能夠證明在死者死之前是不可能鎖門鎖窗戶的,因為整個空曠的房間到處都是血跡。」

「空空如也除了那個女孩,」醫生說。

「除了那個女孩,而她暈了過去。」

「她說她暈了,」醫生說。「這沒法證明!」

「那個女孩是伯頓小姐嗎?」蘭布拉問。

「是的,她成功的把整個問題搞得更加複雜了。」

「其實是她簡化了整個問題,醫生。」蘭布拉說。「是她做的,你要知道,誰鎖了門和窗戶這難題離了她就沒法解釋了。不過現在咱們有更值得注意的事情——這裡還有一個關於蒙面男人的奇特故事。」

「要我說這裡根本沒什麼蒙面男人,」醫生小聲的反駁道。「每次警察救人出來,就會聽到一些明顯虛構的故事,我見過很多次了。」

「當然了,」維里迪同意,「這當然不是真的。」

「你確定你不相信她所說的故事?」

「我們不能貿然相信,」老人回答道。「我們現在不能貿然相信任何事情——我們得懷疑一切!給我一個雪茄,你們需要嗎?」

他傳遞着煙盒,四點火光在黑暗中跳動。

「讓我們從邏輯的角度看看這個故事,」蘭布拉吸了一口雪茄說道。「我們不能貿然否定伯頓小姐的故事,我們當然也不能貿然否定伯頓小姐。她在這個故事裡的位置十分特殊。」

「是的,先生,」傑克遜說。「如你所說,她是這個上鎖房間之謎的唯一可能解釋的一部分。」

「正是如此,就算我們假設帕克斯頓和坎寧安實施了謀殺,但是他們兩個沒有外界幫助都不能完成謀殺。這就把我們引向了伯頓小姐。顯然這個姑娘要不是共犯就是獨自作案。就我個人感覺她是一個共犯。」

「為什麼?」醫生問。

「好吧,就像你說的,她不想那種會殺了人還把自己綁在受害人衣櫥里的那種女孩。然後我們來考慮一下這種可能性,首先我們考慮一下我的第一個選項——他是一個共犯。如果是這樣的話,誰是她的同伴?帕克斯頓?我不這樣認為,我不能想象為什麼他會立刻報警。這樣做的話,他就會把自己的同伴鎖在門後,而這個是不合情理的。」

「很好,」維里迪從餐桌另一邊說道。

「然後就是坎寧安是她的同伴。似乎看起來這種可能更為現實。他可以在伯頓小姐的幫助下首先進入房間。據她所說,馬克斯韋爾為了更方便招她做事,經常為了她不鎖門。」

「是的!」佩爾漢姆醫生興奮的點頭。

「現在想象一下如下場景。假設她大概在7:35進入房間。坎寧安跟在她後面在大概7:40進入。在一陣打鬥後他射殺了受害者,當他準備離開時,看到帕克斯頓在陽台外面出現準備穿過窗戶進入房間。他們都藏了起來——一個藏在衣櫥里,一個可能藏在床後面。帕克斯頓進來,立刻看到了馬克斯韋爾,意識到他已經死了,就衝出去報警了。顯然他們必須快點做點什麼。他們不敢被人看到從馬克斯韋爾的房間出去!所以他用房間鑰匙從裡面把門鎖上,然後把鑰匙扔到地上,就是我們找到的那把。然後他從窗戶爬出去——並且告訴伯頓小姐一旦他安全落地就緊跟着他爬出去。然後發生的就是:他乾淨利落的掉進了警察的懷抱。目瞪口呆的伯頓小姐從床後面看到了這一切。她該做什麼?她不能從門離開,你,維里迪那時候正和帕克斯頓在門外——」

「原來是我們弄出的可怕的聲響嚇到了她。」

「正是如此。而且由於那個警察,她也不能從窗戶離開。突然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靈機一動:那個蒙面男人的故事。然後她迅速鎖上窗戶,進入衣櫥,用繩子把自己牢牢綁住,並且以防萬一地把衣櫥鑰匙放在手邊,最後把衣櫥的門緊緊關上。據你所說,那是一個自動門。」

維里迪的藍色眸子裡閃爍着喜悅。

「好極了!」他說。「絕妙!」

醫生低聲贊同着他,甚至傑克遜也被這個推理所折服。

維里迪站起來打開房間盡頭的門。一陣微風從花園吹來,吹熄了剩餘的蠟燭。雕像的輪廓在雪茄的火光下影影綽綽。醫生開口說話了。

「真是有趣,」佩爾漢姆說,俯視着通往暗黑之海的山丘。「作為普通人時你可以意識到對於錯誤的避免,對於危險的責任。但是作為偵探,看到那些男男女女深陷罪惡的漩渦時你只能無能為力。你意識到他們是完美犯罪的一些模糊的線索,是那些雄偉作品的細小而無法抹去的痕跡。而一旦你意識到他們的真身——指向一次有瑕疵的犯罪——所有事情都變得明了起來了。」

「是啊,是的,醫生。」維里迪嘆氣道。「我們真是無可救藥的愚蠢。現在蘭布拉已經指出了那個蒙面男人故事的真相:一個情急之下編造的故事。悲哀地看待一個事實:如果我們錯過的話,這個真相差點就被掩蓋住了。畢竟這個女孩,被整件事情在一瞬間弄暈了,不知道如何去解救自己和同伴,而鎖上窗戶就會把那把槍留在現場。這真是一個無可奈何的悲哀畫面,真的,想象一下:那個女孩渾身發抖的躺在衣櫥中,努力編造那個蒙面男人的故事!但是就是由於她疏忽地鎖上了窗戶,所以粉碎了所有證明那個男人真實存在過的努力!」

「有一點很重要」傑克遜說,「就是找到坎寧安和那個女孩互相有過聯絡的證明,目前為止我們甚至無法證明他們互相認識。」

「這點完全可以證明,」蘭布拉冷冷的笑了一下。「他們互相認識!」

黑暗中電話響了,傑克遜起身摸索着去應電話,然後是一陣沉默:他咕噥了幾句,然後掛上電話。

「他們檢查了坎寧安的槍,」他說,轉向蘭布拉。「就是在房間裡找到的那個。」

「哦?他們發現了坎寧安的指紋,對嗎?」

「是的,還有伯頓小姐的。」

維里迪在黑暗的房間裡踱步,然後緊緊抓住蘭布拉的胳膊。

「你聽到了嗎,海豚?」他敬佩地說。「還有伯頓小姐的指紋!」

「恐怕,還有帕克斯頓先生的指紋。」傑克遜督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