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字殺人:第四章 誰留下的訊息 · 7 線上閱讀

這天晚上,我去了好久沒造訪的冬子家裡。冬子的老家在橫須賀,這間池袋的公寓是她租來的。

「被盯上?」冬子把披薩放回桌子上,發出驚訝的聲音,因為我把槓鈴那件事告訴了她。

「說是說被盯上了,不過我認為對方好像不是認真的。大概是警告吧!」我剪掉指甲,一邊用銼刀將指甲前端磨平,一邊說道。

「警告?」

「也就是叫我不要再對這件事情探頭探腦的意思啊!說實話,我昨天晚上也被警告了。」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

我告訴她關於文字處理機的事情。冬子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麼窮凶極惡的東西似的,只搖了一下頭。「是誰幹了這種事情……」

「我大概已經知道了吧!」我把tabasco撒在披薩上,再用手拿起來。雖然是在便利商店買的冷凍食品,但是味道還不錯。

「事故的關係者啊!他們全都不想再提到意外發生當時的事情。對他們來說,我可能就跟煩人的蒼蠅一樣吧!」

「問題的疑點就是:為什麼他們要隱瞞到這種地步?」

冬子伸手拿了一片披薩,而我則倒了一杯摻水威士忌。

「大致上,我已經推理出個概要了。我想,應該是跟那個竹本的死有關吧!」

「快讓我聽聽你的推理吧!」

「還沒有到可以說的階段啦!要先得到直接的證詞才行。」

「可是他們每個人的嘴巴不是都閉得緊緊的嗎?」

「面對城府深又狡猾的大人們,問再多都沒有用。還是只能訴諸純潔的心呀!」

「意思就是……你打算再去找由美一次嗎?」

我點點頭。「不過,我需要一些能讓她敞開心房的工具。依照現在這個狀況,我看不管去找她幾次都只會碰一鼻子灰。這個女孩應該是意志力很強的人哦!」

「工具嗎?……很困難吧!」冬子說完,伸手去拿第二片披薩,就在這個時侯電話響了起來。電話就在我的旁邊。

「一定是工作的電話啦!」我一邊說,一邊拿起了話筒。「餵?你好,這裡是萩尾家。」

「餵?我是坂上。」誅仙小說

「坂上……請問是坂上豐先生嗎?」

聽到我的聲音,冬子把快要碰到嘴邊的披薩再度放回盤子裡。

「是的。請問你是萩尾小姐嗎?」

「不是,我是前兩天和萩尾小姐一起去拜訪您的人。」

「啊,那個推理作家……」

「請稍等一下。」我遮住話筒,把電話交給冬子。

「餵?我是萩尾。」冬子用着有點嚴肅的聲音說道:「是……咦?事情嗎?那是什麼樣的……嗯……這樣嗎?」

這次換成她把話筒遮住,看着我說道:「他說有重大的事情要告訴我們,現在我要跟他約好時間,你什麼時候都可以吧?」

「可以啊!」

冬子又回到電話上,說:「什麼時候都可以。」

重大的事情嗎?……

是什麼事呢?我思索着。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淨是說些令人聽了咬牙切齒的回答。這次是要好好回答那個時侯的問題嗎?

「好的,我知道了。那麼明天就等您的電話。」冬子這麼說完,便掛上電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的臉頰上看起來好像有點紅暈。

「地點和時間決定了嗎?」我問。

「他要先確認日程,然後明天晚上會再打電話給我。」

「是哦!」其實我心裡想的是,如果可以,最好現在馬上就見面。

「重大的事情是什麼呀?」

對於我的問題,冬子搖搖頭。「他說見了面之後再說。搞不好就是要說那起船難事故的事呢!」

我也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要說他有什麼事情需要找我們,我也只能想到這件事了。「假設真的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麼突然想告訴我們了呢?之前明明拼命拒絕我們。」

「誰知道?」冬子聳聳肩,說:「會不會是感覺到良心的苛責啊?」

「可能吧!」我嚼着冷掉的披薩,又喝了一口摻水威士忌,不知道為什麼開始興奮起來了。

只是這根本就不是該吃披薩的時候。

我們倆在隔天,就被告知了那件事。

發生事情的隔天傍晚,我去某個出版社和一位叫作久保的編輯見面。關於相馬幸彥這個作家——就是竹本幸裕——的事情,在我單方面地到處打聽之下,只有這個久保說他知道。久保以前是做雜誌的,現在負責文藝類書籍。

在只排着簡單桌椅的大廳里,我們兩個人面對面坐着。在大廳里沒有別的人,角落放着的電視正在播放重播的卡通。

「他是個相當有趣的男人哦!那個相馬幸彥。」久保一邊擦拭着額頭的汗水,一邊說道。光看着他肚子上堆積的脂肪,就讓人覺得他應該真的是很熱。

「他是那種會一個人跑到國外去,一邊工作一邊取材的人。精力旺盛,一點兒都不輸給其他人。」

「但是他的作品賣得不太好吧?」

「沒錯。那也是他的天賦之一。」久保搖了搖頭,「要是他能多認真聽我說的話就好了,他就是沒有這種彈性,老是把原稿直接拿來,也就是這樣,他的作品內容都很無聊。」

「你們最近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呢?」

「嗯……我跟他已經很久沒見面了。應該有兩年了吧!現在他不曉得過得怎麼樣呢!」

「……您沒聽說嗎?」我驚訝地問道。他的表情像是寫着「什麼?」般地看着我。

「他過世了。去年因為遭遇船難事故而去世了。」贅婿小說

「咦……」久保的眼睛瞪得圓圓大大的,激動地擦着汗。「發生這種事情啊……我完全不知道耶!」

「其實我這次來,也是因為想要針對那次意外做取材,所以才會打聽與相馬先生有關的事。」

「原來如此,你想要以那件事故為範本寫一本書呀?」他好像沒想太多就接受了我的說法。

我將話題繞回原本的問題上。「對了,關於相馬先生私下的生活,您清楚嗎?」

「私生活?」

「說直接一點,就是女性關係。請問他有女朋友嗎?」

「唔……我也不知道。」久保的眼裡帶着某種情愫,眼睛稍微眯起來,皺了皺眉頭,「因為他單身啊!傳言是說他到處拈花惹草啦!特定對象的話,我就不那麼清楚了……」

「他跟這麼多女人交往過呀?」

「他動作很快的,」久保緩和了臉上的表情說:「因為他的原則好像是『不是想要找女人的時候才去找,而是趁能找女人的時候趕快找』。那大概也是在國外生活時養成的人生態度吧!」

能找的時候……嗎?

「話說回來,就這方面來看他也算是個很有個性的男人。這樣嗎……原來他死了啊?我還真不知道呢!死在海里……真是讓人無法理解啊……」他歪了好幾次頭,但是因為他的表現看起來實在是太過意外了,反而讓我有點在意。

「您好像不太相信呢!」

我一說完,他馬上接着說:「很難相信啊!他常在各個國家挑戰泛舟啊、帆船什麼的,像這種賭上性命的場面他常遇到,而且每次都能突破難關。區區一個日本近海地區的船難事故就要了他的命?我真的很難相信。」

當他說着「很難相信」的時候,音量提高很多。

久保的這席話,讓我回想起竹本幸裕的弟弟正彥告訴過我的事情。他確實也說過同樣的話——我沒辦法想象哥哥會因為船難意外而死。

久保和正彥說的是真的嗎?還是意外本來就是這樣呢?我毫無頭緒。

之後我們兩個人隨便聊了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大約過了十五分鐘之後,我站了起來。「今天真是麻煩您了。」

「哪裡、哪裡。工作方面加油囉!」

我們並排走出大廳,然而中途久保突然停下腳步。「我去關一下電視。」

他走到電視機前面打算關掉電源的時候,我大叫出聲。「等一下!」

電視螢幕上正播放着我曾經看過的臉孔。

那張沒什麼表情、看起來很兇的照片下方,寫着「坂上豐」。我同時注意到那個節目,是新聞。「……分局已經視之為殺人事件開始進行調查——」

怎麼會這樣?!

我顧不得身旁的久保驚訝的表情,切換了頻道。其他台正好也都在播放這個事件的消息。

「今天過中午的時候,劇團的人員發現一名年輕男子,在×××劇團的練習地點流血身亡。聯絡警察前來調查的結果,發現死者是劇團成員之一,現居於神奈川縣川崎市的坂上豐(二十四歲)。坂上的後腦部位疑似被錘子之類的東西重擊,由於他的皮夾等東西不見了,警方懷疑他殺的可能性很高……」

我的雙腳無法動彈,就這樣一直站在電視機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