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第40節:那得讓我親親你 線上閱讀

翠兒講,我的身體裡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東西,她沒有足夠的耐心理解,但她有足夠的耐心可以把它親出來。那天我的身體很脹,讓我想起吸飽了水就要發芽的種子,想起小時候看電影西藏女奴隸主鞭打男農奴時自己身體裡的變化。真的很脹,仿佛心裡煩得不行喝了無數的酒第二天脹脹的頭,仿佛第一次用爸爸的剃鬚刀刮淨嘴上的乳毛,脹脹的上唇。

像第一次一樣,翠兒發育很好的身子仿佛丘陵間起伏的小路。

「你躺着,不說話,真好看。」

我在兩個人之間清楚地體會到什麼是自己有的,什麼是自己求的,就是不知道這一切的意義與結果。我只有不停地跑,跑在鄉間起伏的小路上,窗外高聳的塔樓群是某種樹林,你只要不停地跑,你的下身就可以透明,照亮前面的路。可是為什麼跑呢?因為脹。可是為什麼脹呢?因為有人喜歡它。可是為什麼有人喜歡它呢?因為它有東西。可是這種東西真的與眾不同嗎?扯蛋。跑到終點又怎麼樣呢?

我想起前些日子上的一當。我打完籃球,汗流浹背地坐到座位上,發現座子裡有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心中暗喜,「又是那個暗戀我的小姑娘呀?」剝開藍底帶黃色小熊的包裝紙,裡面又是一層紅色帶黃玫瑰的彩紙,剝開,又是一層綠色帶柏樹圖案的紙。打開第四層,終於,看見紙盒子了,我屏住氣,小心打開,一張疊成心形的紙條,展開紙條,上面兩個字:

「傻逼。」

張國棟看了,笑個不停,說,像是肖班長的字跡。

現在身子下的路,以及心裡放不下的朱裳,是不是都是這樣的一張包裹了無數層彩紙的紙盒子呢?

鄉間的路越來越起伏,越來越嘈雜。

「小聲點。」我斜了一眼五層,朱裳的內褲還在衣架上晾着。

「哦———啊!這時候你爹媽還回不來,你怕誰聽見呀?鄰居?鄰居肯定以為又鬧貓了。哦———啊!」

「小點聲。」五層的陽台上,白底粉花的內褲隨風搖擺。

「哦———啊!好吧,那得讓我親親你。」翠兒用我的脖子封住自己的嘴,兩片嘴唇用死力氣。

「痛!」

「我心更痛。」

「痛。」

「明天你的脖子上就會有一塊唇形的暗紅的印兒,紅得就像謝了的玫瑰。書上說那叫春印兒,明天你就可以戴着它上學了。你的同桌如果真的喜歡你,又足夠聰明細心,會注意到的。」

我只有不停地跑,自己越來越累,腳下的路越來越猙獰。我終於感到不行了,我不跑了,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呢?

「你真能幹,你要自己保重。」她是對我的身體說的。你知道嗎,我在一家商店看見一個鬧鐘,下次買來送給你。這台鬧鐘會說話,定點到時了,它就會叫:『起來了,起來了,堅持不懈。』秋水,你不許睡覺,你不能仗着年少力強就不講技巧。你有沒有讀過《新婚必讀》?」

「不用讀,我都懂,我自己都可以編了,不就是『完事之後,繼續愛撫,不要睡覺』嗎?但是你體會過這種事情做完後一個處男的苦悶嗎?想想今天學的氫氧化鈉,雙曲線方程。所以,我要睡覺,一個人。」

翠兒帶了隨身的小包去了廁所。小包里有面巾紙,小瓶的洗面奶,玉蘭油,摩絲,擺弄幾下,劉海又在前額俏俏地彎着,一絲不亂了。

「你應該先去小便一下,不管有沒有尿意。這對你的身體有好處。《新婚必讀》上說的。」

我沒回答,從床上坐起來,開始整理床。主要是從被子、褥子上把長頭髮一根根摘出來,團成一團扔進馬桶衝掉。

有一次我出門趕上大雨,一包『希爾頓』濕在褲兜里,老娘洗的時候查到我沒撿乾淨的煙絲,便像阿基米德發現浮力定律之後一般,滿屋子地奔走呼號:「我終於發現了!我終於發現了!」從那以後我總是分外小心,甚至春夢之後的短褲總是馬上脫下來自己洗掉。以至於老娘暗地裡常向我爹嘀咕,這孩子的生理髮育是否正常。

春光明媚。

亮麗的太陽,懶洋洋的風,風託了漫天的柳絮楊花笑着追人跑。花褪了,早春的葉子嫩得讓人心情愉快。愛打扮或是不太怕冷的女生們換上了裙子或是紗質半透明的衫子,走在你前面。迎了光,可以看見身體運動時的變形以及乳罩後袢細長的深色陰影。

我縮在我靠窗的座位里,人也懶懶的。望着煩躁的窗外的春,柳絮在飛。想起那句庸俗的宋詞:「柳徑春深,行到關情處。顰不語,意憑風絮,吹向郎邊去。」

奇怪的是,朱裳很少在我的春夢裡出現。在夢裡,朱裳基本上是殘缺而模糊的,是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一縷頭髮或是伸出的一隻白白的手。夢也總是那種黎明時黑夜與白天交接的藍色。好像什麼也沒有說,就像平時兩個人也沒說過太多的正經話。如果有什麼活動,就是走,走來走去。朱裳在,有兩三里垂柳堤岸就夠了。「行到關情處」便是走到動情處了。手不必碰,眼不必交,只需兩個人慢慢走就好了。有些心思,想不清,分不明。就像這釀在春光中的柳絮。有些心思也不必說出口,也不必想清楚,好在有柳絮。柳絮會帶着柳絮一樣的心思到她的身邊去的,讓她一樣地心亂、心煩,一樣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