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給我一個姑娘:第7節:絕對不是好事情 線上閱讀

初三上了生理衛生課,講生殖系統的時候,講課的老師是從區里派來的,也姓胡,一看長相就知道是胡大媽的親戚,同樣奶大垂腹。男女分開講課,全年級的女生統一到大禮堂,全年級的男生統一到大操場。我上學第一次感覺,女生和我們男生是一夥的。我們這是要被分頭審訊,口供對不上,一律過不了關。我一邊緊張,害怕這個胡大媽的親戚知道大車、二車檢查我雞毛信的事情,一邊又盼着這個胡大媽的親戚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以及對付大車、二車的辦法。可是真到講的時候,胡大媽的親戚好像比我們還害羞,半低下頭,眼睛不正視我們,小臉緋紅,什麼也沒說清楚。只說,如果夢裡尿床,但是尿出來的不是尿,不要害怕,這是很正常的現象。但是不能放任這種現象持續,這種現象是資本主義的、舊社會的、封建的,這種現象持續的時間越久、頻率越高,中資本主義、舊社會、封建主義的毒就越深,深到一定程度,打針吃藥喝酸奶都不管用了。解決的辦法有很多,但是都不一定有特效,比如睡覺前半個小時不看電視、不看手抄本和其他黃書,比如睡覺前喝一杯牛奶(家裡條件不好的喝一碗麵湯也行),比如睡覺前跑一千米然後沖涼水澡等等沒屁眼的招數。胡大媽的親戚最後說,如果這些辦法都不管用,就找班主任談一談,班主任除了告知家長、向校長和區里匯報記錄並上報市教育局,對其他任何人都不會說。

我的恐懼更深了。我不知道睡覺前該怎麼辦,大車、二車駛進樓里的時候,我不再放下手裡的作業本跑到陽台觀看。我看見圓形的物體,就想起乳··房。我看見棍狀的物體,就想起我的陽具。每次大車、二車檢查完雞毛信,我就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感覺我的雞毛信濕漉漉亮晶晶透心涼,我想,我距離死亡又近了一步。精液比尿濃,甚至比血濃,流失多了又控制不住,絕對不是好事情。

我不敢睡覺,我在想解決辦法。一個比較簡單的辦法是幹掉大車、二車。但是這個辦法挺危險,我不見得幹得掉她倆,幹掉了也難免不被片兒警和胡大媽發現。即使不被發現,也難保朱裳媽媽不會派其他的女流氓過來。再說電影裡的女特務總在,總干不掉。

我睡不着,搭了件衣服出來。月亮很暗,極彎極細的半環,仔細辨認,分辨得出被遮住的那部分黑黑的大半個圓。一隻野貓,眼睛亮亮地瞪了我一眼,消失在黑暗中。樓群一角的大槐樹在月光下,黑乎乎的,半拉像人半拉像鬼。我正想去防空洞裡找支煙抽,扭頭看見老流氓孔建國的小屋還亮着燈,就走了過去。

小屋的門接着老流氓孔建國哥哥嫂子的房間,從外面無法進去。小屋有一個窗戶沖外,透出裡面亮的燈光。我走到窗戶下面,本來想喊老流氓孔建國的名字,把他叫出來,一起去「大黑洞」抽煙,但是仿佛聽見屋子裡面有輕微的響動,沒喊出聲。關於老流氓孔建國的個人生活有各種傳說。他還說,根據定義,流氓首先是和婦女聯繫在一起,否則不能叫流氓。打架再凶也不能授予流氓的稱號,只能叫地痞。張國棟從小近視,帶個眼鏡,嚴肅起來,論證嚴謹,有說服力。但是張國棟也不知道老流氓孔建國的婆子是誰。

好奇心上來,我胡亂找來幾塊磚頭,摞在小屋窗戶的下面。我站上磚頭堆,手扒着窗台,一手的灰土,晃晃悠悠,慢慢直起腰。

屋裡只有老流氓孔建國一個人,他斜躺在床上,上身穿了個白色跨欄背心,背心上四個紅字「青年標兵」,下身赤·裸,露出他的雞毛信。他一手拿了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一手抓着他的雞毛信。眼睛一邊盯着那本雜誌,手一邊不停搓動。

我轉身要跑,屋裡傳出老流氓孔建國的聲音:「秋水,你站那兒別動,等我出去。」

老流氓孔建國晃蕩出來,手裡拿着那本花花綠綠的雜誌。我瞟了一眼,肉晃晃的滿是光了屁股的國民黨女特務。老流氓孔建國把雜誌塞在我手裡,說道:「尿滿則流,精滿則溢,尿滿了上廁所,精滿了打手槍,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不要大驚小怪,沒有教養的樣子。」

我再也沒有夢見過大車、二車,朱裳的媽媽也沒再派其他什么女流氓鑽進我的被窩,黑夜不存在,天總是藍藍的。

老流氓孔建國說朱裳的媽媽就是他的絕代尤物,他願意為她赴湯蹈火。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望虛空,我已經見過朱裳的媽媽和朱裳,我沒覺得老流氓孔建國事兒逼。我給老流氓孔建國點了一棵大前門,岔開話題,和他討論起昨晚在水碓子打的那場群架。

我從老流氓孔建國那裡聽到有關朱裳媽媽的種種。這些種種往往真偽參半,前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