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皇后:第二卷 無極之心 第四十一章 歷劫歸來 · 上 線上閱讀

她的聲音突然卡在了咽喉里。

那不是戰北野!

戰北野不可能站在她對面一聲不出!

戰北野也沒這個「東西」手感這麼薄!

孟扶搖急退。

她退得像一抹電,穿越重重黑幕退向自己來時的方向,那些淡黑的煙氣被她快速飛退的身形攪得微微動盪,那一塊幕布被悄悄掀開一線,現出一點景物的輪廓。

孟扶搖看見了那線微光,厲叱一聲,「弒天」插入那條似有似無的線,一劈!

黑霧被無聲無息劈開,孟扶搖搶身而出,在那煙氣再次聚攏之前,搶出了霧層。絕世唐門小說

眼前景物突然一變。

依稀是墓室模樣,頭頂和四周都有壁畫,那是盛世的畫卷,祭祀、狩獵、戰爭、大片大片臂上繪着雙頭蛇的壯年男子,自巨大的山腹里湧出,執着刀刻迎上巍巍軍隊,他們驅趕蛇群蝙蝠和一些形狀古怪的異獸,而那些軍隊射出的劍雨,如烏雲般覆蓋了整座山脈。

這大概是畫的大鯀族被朝廷派兵征繳的故事,孟扶搖掠了一眼便錯開眼,看見室中有一座水池,四面砌着蓮花扶欄,四角有陶俑執戟衛士,面目森然,孟扶搖點亮火摺子,看見地下密布着很多小坑,凸凸凹凹,想必是機關陣法。

她舉着火摺子四面照了一下,依舊沒有看見任何人,戰北野和紀羽,還有她剛才摸到的那個東西,就像憑空消失了。

在這幽深詭異步步機關的千年古墓中,相伴而行的人突然全部不見,只留你一人面對未可知的前路——那種感受,令膽大包天的孟扶搖也不禁顫了顫。

然而瞬間她就命令自已鎮定下來,無論如何,以戰北野的實力,誰也不可能瞬間置他於死,既然自己沒事,他一定也沒事,只是恐怕遇上了和自已一樣的事,現在也正在焦急尋找她。

這墓室的設計者,融合了漢族和鯀族墓葬設計的精華,尤其擅長控神奪心的戰術,他們從踏進墓室的那一刻,想必就已經墮入了對方含着詛咒的陣法。

既然是陣法,沒有不能破的,孟扶搖乾脆將寶貴的火摺子滅掉,就着地面的微光,靜靜的思考並等待。

地上散落着一些水晶珠子,反射着細碎的微光,孟扶搖看着那些閃光的,晶亮的東西,心中突然咯噔一聲。

她隱約間覺得有什麼不對,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不對。

如果有什麼事突然閃電掠過瞬間消逝,最好的辦法是回溯記憶。

她慢慢的想,剛才自己在想什麼。

珠子……反光……

反光……

腦中電光一閃,孟扶搖渾身汗毛一炸。

對!反光!

剛才她在濃霧中點燃了火摺子,火摺子映出她鐵青的臉,她很清晰的記得那鐵青顏色——問題是,自己是怎麼看見自己臉色的?

那說明,對面有鏡子!

可是剛剛衝出濃霧看見的的墓室,裡面根本沒有鏡子。

難道這一瞬間,她已經換了方位?她現在所站的地方,根本不是一開始進入的墓室?

孟扶搖深吸一口氣,再次點亮火摺子,這個墓室里沒有棺槨,四面堆着各色陪葬品,瑪瑙瓶水晶杯珊瑚樹金銀製品,還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陶罐,她向牆邊走去,想觀察下那牆壁。

身後突然有人輕輕搭上她的肩,呼出的氣息拂動了她的發。

孟扶搖驚喜回身,道,「戰……」

眼角突然瞥到一點黑色細長的影子,淡淡灑在地面上,兩個尖尖的頭。

那根本不是人形!

孟扶搖回身回到一半,唰一下硬生生扭過來,頭也不回向前一衝,手臂掄起,「弒天」向後划過一道雪亮的弧線,「嚓!」

身後那黑影一陣扭曲彈動,呼一聲極其靈活的避開了她反手一刀,孟扶搖回頭,驚得臉色都變了。

那是一條巨大得超乎想象的雙頭崖蛇!

說是一務,其實應該是兩條,這種喜歡絞在一起的蛇,這回也是兩條一組,兩條便絞成了一人半粗,直立而起,高度比孟扶搖還高些,地上兩個頭,地下兩個頭,四頭八隻陰冷的蛇眼,死死盯住了孟扶搖。

原來這墓中竟然有雙頭崖蛇的蛇王,看樣子是一公一母,難怪先前在溶洞中,那雙頭崖蛇沒有咬她,食物要留給祖宗呢。

孟扶搖橫刀一擺,刀光如水映得她眉目一半森涼,來吧,不過是兩條大彈簧,姑娘我接着!

那蛇四頭齊搖,盯着孟扶搖,卻一時沒有進攻,它們不斷吐出淡黑色的煙霧,孟扶搖看着那霧氣,恍然發覺先前那纏繞住她的霧氣似乎就是這玩意槁出來的。

一人兩蛇,在森冷陰暗的墓室中對峙,那蛇不知怎的,看她的神情有幾分猶豫,然而最終抵不過血液里天生的撲殺的愛好,忽然身子一彈,巨大的尾部狠狠橫掃過來。

說是尾部,其實也是頭,綠光熒熒的眼珠子飛在半空,嘴一張滿是利齒,毒液四射,淡綠色腥臭。

半空里風聲呼嘯,眨眼間蛇頭已到近前,那嘴張大到足可吞下一個人的弧度,隱約甚至可以看見深紅的內腹,孟扶搖一抬腿飛身而起,毫不退縮的迎上去,懸空一個翻滾已經在蛇腹之下,匕首一豎便要想將那東西剖腹。

那巨蛇反應也極快,半空中居然也能反身一退,騰騰一滾,靈活度不下於一般高手,孟扶搖卻比它更快的撲了過來,二話不說便是劈砍刺戳,潑風般一陣攻擊,甚至用上了接近第六層的「破九霄」功法,匕首上起了碧綠熒光,刀風凌厲,所經處石板賤起火花,老遠擦過便是一道深溝,而孟扶搖的身形千變萬化,比那天生柔軟靈活的蛇更快捷靈動,那蛇每一次飛速移動,孟扶搖的刀都在前方等着,那蛇雖然體骨堅硬,四頭靈活,也擋不得她帶上真力的殺着,漸漸便多了許多血痕。

孟扶搖打得兇狠,揍得變態,存心要將這一路來的悲痛和憋屈都發泄在這對雙頭守墓蛇身上。

「叫你丫擰擰擰!一對該死的黃鱔!」孟扶搖惡毒的咒罵,「老娘幫你丫的解鞋帶!」

她「呼」的一刀,直劈那雙頭蛇絞在一起的頭,那兩頭趕緊左右一讓,底下兩頭昂起,噝噝向孟扶搖襲來,孟扶搖看也不看毫不客氣一刀直劈,大有一副「老娘就拼着被你咬一口也得撕開你」架勢。

對着這樣潑婦似的打法,一直十分默契的雙頭蛇終於開始驚惶,下意識的左右一分,兩頭分開的剎那,孟扶搖突然鬆手,當一聲匕首落地,她雙手一分,各自扭住了一顆蛇頭,腳尖飛踢,地上兩個小陶罐閃電飛起,正正迎上蛇頭,砰的蛇頭撞了進去,孟扶搖立即將那罐子往蓮花欄杆里一卡。

罐子在蓮花欄杆里卡得緊緊,那蛇拼命掙扎,另兩個頭在地面不住撲騰,卻再也無法飛起。

孟扶搖揀起匕首,奸笑着逼過去,道,「老娘知道你丫不怕一砍兩段,砍兩段你會變成四條,老娘會更麻煩,老娘困住你這主要的頭,看你那個副頭還能折騰個什麼勁?」

她正要將那剩下的兩個頭給解決了,忽聽身後一陣東西傾倒滾落聲響,隨即還有些細碎之聲傳來,孟扶搖霍然回首,便見剛才那堆陶罐不知何時已經全部倒地,骨碌碌滾了一地,有些罐子。里,慢慢爬出黑色的東西來。

而那四角四個陶俑,身上黑色的陶片開始碎裂,一片片剝落,簌簌掉在地上,現出內里的金甲。

孟扶搖懵了。

受過詛咒的怪蛇也罷了,這又是什麼東西?粽子?

好吧,大鯀族是傳說中擅長巫術詛咒的妖族,她早該想到墓裡面不會有正常屍體的。

可惜孟扶搖不是盜墓科班出身,她至今沒有親眼見過粽子,更沒養成和粽子對面干架的習慣。

何況那群黑色的東西,普通家犬般大,細弱的四肢着地,長着張發紅的似人非人的臉,看起來比蛇還毒幾分,所經之處黑霧騰騰,妖氛再現,孟扶搖害怕自己再生出幻像,在這種地方一旦不能保持清醒,那就是個死。

於是她落荒而逃。

兩腳將蛇頭踹爛,孟扶搖奪路而逃,身後碎裂之聲愈發的響,空氣里溫度瑟瑟的降了幾度,蛇死了,霧氣卻越發濃厚,孟扶搖瞅見那些一團團的黑東西骨碌碌的滾爬過來,擋在她面前,啪的一下彈開身子,裡面竟然是紅的,像幾天前吃過的剝了皮的刺蝟。

「刺蝟」們撲過來,老遠就腥氣逼人,身後,陶俑列落乾淨,那衛士抬起手來,那粽子動作極其僵硬,似乎隨着那群黑東西的動作而動,緩緩抬手,手心一張,手心中一顆珠子。

它的「目光」隨着孟扶搖身形緩緩轉動着,掌心裡珠子不斷慢慢調整方向,就像狙擊手對着視鏡中的目標在調整準星。

孟扶搖被逼得走投無路。

那群「刺蝟」所經之處,粘膩紅汁四濺,濺到哪都哧哧冒煙,地下有陣法,「刺蝟們」險惡的想把她逼到陣法中去,而四角,陶俑粽子們掌心緊緊對着她,一旦調整好方向,她就是那四顆珠子的祭品。

孟扶搖無處可去,突然飛身躍起。

她一跳便跳到半空,身子一斜夠着了牆角一株珊瑚樹斜伸出的枝椏,一盪便盪了過去,抬腳一踢,遍地金銀明器齊齊飛起,砸向那群「刺蝟」,砸向四個陶俑粽子,還有些四散開去,砸上牆面。

那群黑面紅肚皮的東西下意識的一讓,它們一讓,陶俑粽子慢慢移動的掌心也一縮,慢慢合攏。

孟扶搖鬆一口氣,一背心冷汗的向牆上一靠。

「轟隆。」

身子突然一空,孟扶搖猝不及防向後一倒,隨即便覺得腥風撲面,抬眼一看剛才還在她對面的黑色「刺蝟」狀東西突然便奔到她眼前,腥臭的口水快要滴上她額頭,當先一隻抬起的猩紅的指甲長長的利爪已經快要抓到她眼皮。

孟扶搖心中一沉,我命休矣!

眼前突然黑影一轉,旋風般一晃,一雙鋼鐵般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肩頭將她往後一帶,落入一處實地,孟扶搖下意識的一刀捅過去,對方沉聲道,「是我!」

戰北野的聲音。

孟扶搖心中氣一松,險些又掉下去,身子被戰北野一拎,大喝,「小心!」

趕緊抓住他,孟扶搖什麼都沒看清楚就大叫,「你去了哪裡?」

「我一直就在這裡。」戰北野手中長劍揮舞,劍光如電縱橫,答,「遇見和你一樣的事。」

孟扶搖這才看見自己現在身處一間墓室牆角,戰北野護在她身前,紀羽和剩下的幾個騎兵也在,這裡也是穹頂壁畫,遍地碎裂陶罐,呼嘯着的黑色怪物,乍一看還是剛才自己那間墓室,但仔細看卻發覺陪葬品少些,四角也沒有陶俑。

她想了想,道,「牆壁是翻板的,或者是移動的?」

「嗯,」戰北野一刀捅死一個衝上來的黑色怪物,「我們一進墓室就被隔開了,這陣濃霧是障眼法,那段時間內牆壁作了移動,這大概是三間墓室,一間主墓室兩間耳室,你剛才那間是耳室。」

孟扶搖刀光無聲自一個怪物喉上抹過,帶出一抹鮮血,問,「怎麼知道這是主墓室。」

戰北野頭一擺,「你看。」

水池後,隱着一扇小門,門上也有繪畫,那風格卻迥異一直以來少數民族風格頗濃的筆法,用筆乾淨簡練,色彩素淡,畫的是一艘船,船上有一個淡青衣衫的漢人男子,正憑欄臨風,負手遙望海天一色,寥寥幾筆,畫中的闊大、疏朗、還有一種煙氣般氤氳的神人之姿,盡皆壁上。

孟扶搖看着那畫,頓時想起自己先前過墓道時覺得哪裡不對,原來就是這個,當時壁畫的最下角,就畫着這副圖,因為風格截然不同,自己一眼看過去就覺得不對勁,如今看來,那就是墓主人了。

可這人看上去明明是漢人,大鯀族供奉祖先的墓葬,怎麼會葬的是一個漢人?

此時也來不及細想,孟扶搖道,「路在那裡是不是?怎麼過去?」

「大鯀族墓葬據說墓下有墓,空山深處,萬骨存留,所以這墓室下面應該還有通道,只是不知道是水道還是旱道。」戰北野皺眉看着地面,道,「這些東西太多,而且最關鍵的是,陣法要被發動了。」

孟扶搖這才發覺,隨着那黑色怪物被殺的越來越多,它們的血漸漸流過地面,一點一點注滿那點下陷的坑,坑每滿一個,便順着畫好的淺溝流向下一個,眼看着那些坑,已經滿了大半。

「好狠的殺着……」孟扶搖倒抽一口冷氣,這不是存心要讓進入者陷入兩難境地嗎?不殺這些東西活不了,殺了不可能不流血,流血便會引動陣法,竟然是一個死局。

燒死也許可以,可是火摺子已經先一步被蝙蝠叼走,剩下的連路都不夠照,更不要說燒成大火。

雷彈眾人不敢用,在這裡發雷彈,難保哪裡不會塌,或是引發陣法。

這墓室的主人,始終在做着兩手安排——既給本族中人留下了活命過關的渠道,也給外來侵入者留下了一重又一重的關卡。

能進這墓的盜墓賊,熟知典故,不會喝那一看就很危險的酒,但是假如有人傻大膽或是出了什麼別的意外,這酒被喝了,進入到了這裡,那麼還有最後的血灌陣法。

孟扶搖苦笑着,道,「假如我們都是中原一點紅就好了。一劍封喉,血只流一滴。」

「沒用。」戰北野下手依舊毫不猶豫,「這東西就像個血囊,刺破哪裡都是一大蓬血,存心拿來給我們刺的。」

「為什麼這裡沒黑霧?」孟扶搖突然發現了一處異常,「這東西所在之處,不是一直有霧的嗎?」

「紀羽把那剩下的玳瑁磨碎,灑在了這間密室里。」戰北野道,「他那玳瑁不是普通玳瑁,扶風鄂海羅剎島深處得來的寶貝,珍貴無倫,辟邪的效用十分了得,如今可惜了。」

「我賠。」孟扶搖立即答,「趕明兒我叫姚迅下海去找。」

戰北野沒有回答,一劍殺掉兩個怪物,眼見那血即將灌滿地面凹坑,那些烏光閃動的血液似有生命般微微躍動,突然道,「扶搖,等下我抱着你試着越過那陣法,這樣快點……」

「想都別想。」孟扶搖打斷他,「你當我是豬麼?那陣法要是能跳過去早就跳了,你想抱着我過去,只是想用自己的後背做擋箭牌而已,要我靠你的犧牲去活命?你算了吧。」

戰北野皺眉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多疑?」

孟扶搖冷笑,正要駁斥他,忽聽身後一聲低嗥。

與此同時那幾個黑風騎兵已經大叫起來。

孟扶搖和戰北野齊齊轉頭——黑風騎兵從來就不會一驚一乍,發生了什麼?

這一眼看過去,兩人都呆了呆。

幾個騎兵正中,紀羽身邊,一個騎兵突然縮起了身子,十分痛苦的低嗥起來,他的身子漸漸縮成一團,頭和腳碰在了一起還在繼續縮,滿頭頭髮大把掉落,身上的衣服一點點裂開,黑色布片瑚蝶般飄舞,隨即,那些裸露出的肌膚,也一點一點裂了開來,綻出鮮艷的血肉之色。

他的四肢漸漸收縮,縮成細弱的爪子樣的東西,四肢慢慢蒼白,血液都似乎在湧向腹部,腹部變得赤紅,一張臉慢慢變形,血液一點點滲出來,鮮紅轉瞬又化為黑色,一塊塊的凝結。

飄搖的火光照着他的臉,五官扭曲,猙獰如壁畫上走下來的凶神,他身側一個舉着火摺子的騎兵近距離看見這樣的臉,被驚得手腕一顫,火摺子險些落地,被戰北野一伸手撈住。

孟扶搖心底發寒的看着那個還在不斷痛苦抽搐收縮的騎兵,看着他團成一團的身體,細弱的四肢,目光再呆滯的轉向下方那群黑色外皮紅色腹部的怪物……難道,難道……

「老德,老德!」紀羽用僅剩的那隻手欲待去拉那騎兵,「老德!」

「別碰他!」發話的是戰北野,這一刻他的臉也痛苦的扭曲了,看起來和那騎兵竟然有幾分相像,「他中毒了!」

中毒了……

孟扶搖盯着那騎兵,突然認出他是那個先前拒絕喝酒的那個。

因為對過往劣跡的悔改,對死去妻子的誓言,他最終沒有喝那酒,所以這群人中,只有他在踏進這間墓室後中毒。

她心底泛起絲絲的冷意,這是命運的安排嗎?這是輪迴的懲罰嗎?對一個真心贖罪的人,卻又何其冷酷!

眾人驚呆在那裡,看着那騎兵痛苦掙扎,看着他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漸漸變成底下那群怪物的樣子。

那些怪物……是人。

眼見着自己朝夕相處的同伴即將淪為那些怪物的一員,無可掙扎的成為這詭異陰森墓室里永久的靈魂體,一路堅毅行來不露怯色的黑風騎兵們終於經受不了這般的心理折磨,一個漢子突然轉身,重重撲在牆壁上。

半晌,他深埋的胳臂里,傳出嗚嗚的哭泣聲。

那樣的哭聲迴蕩在空曠的墓室里,蒼涼、心酸、悲憤、充滿對悲慘命運的憤恨和無能為力的無奈。

火光閃動,照見前方壁畫上,高船上神情瀟灑的男子,依舊仰首長天,目光深遠,不為所動的向着那個永遠的方向乘風破浪。

紀羽痴痴的看着那已經完全變形的騎兵,喃喃道,「我該逼他喝的……」

他話音未落,那死命掙扎的騎兵,突然一聲厲嚎,一個翻滾,躍入了怪物群。

眾人呆住。

都是一樣的烏黑一團,一樣的細弱四肢,一樣的血紅肚腹——當他混入怪物群,他們再認不出自己的戰友。

這要他們如何再出手?

每一刀都有可能捅入一路艱辛相伴走來的戰友的肚腹!

那些怪物卻開始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