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下的繞指柔:Chapter 53 線上閱讀

米谷臉上有些掛不住,可是仍讓自己很鎮定沒有落荒而逃,清清嗓子說:「不是,朋友嘛,關心一下,嗯,關心一下。」

梁牧澤眼裡閃過一絲邪氣,她們兩個都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表情,便聽見他平靜無波瀾的聲音說道:「裴俞,死了。」   「誰,死了?」夏初秀氣的眉蹙在一起,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肯定是聽錯了,他明明說裴俞受傷了,怎麼這會兒又死了?

「裴俞。」

夏初還是不相信,又小心翼翼試探的問:「死了?」

「對,死了。」

「開什麼玩笑?」米谷沒有夏初那麼好脾氣,聽不下去就開始炸毛,掐着腰大聲喊着,「你明明說他受傷在醫院,蒙誰呢?」

梁牧澤瞥她一眼,看着夏初,非常認真地說:「記住我說的話,裴俞死了,在醫院的不是裴俞,而是簡辛闕。記住!」

夏初徹底傻了,「簡、辛、闕,是誰?」

「記住我的話了嗎?你認識的裴俞已經死了,協助警方剷平罪犯,卻在最後不幸身亡,有人問起就這麼說,跟自己也是,要永遠記住,裴俞死了!」

夏初愣愣的點頭,她大概明白了,裴俞是臥底,任務完成,要開始新的人生,過去的一切必須要掩埋。不對,不是裴俞,是簡辛闕。簡辛闕!

梁牧澤看着米谷,「還有你,我的話一字不落的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米谷猛點頭。

梁牧澤看了看時間,「你們先休息,我還有點兒事情,待會兒我會讓人把午飯送回來,下午帶你們去醫院。」

「看裴……簡辛闕嗎?」米谷一激動,張嘴就想喊裴俞的名字,結果被梁牧澤一個眼神兒給下了回來,趕緊改口。

「最好在心裡默念一千遍,我走了。」

梁牧澤關上門離開,留下兩個滿腦子漿糊的女人,夏初還好,畢竟在軍校待了7年,這中間的彎彎道道她能繞的明白,米谷就不行了,她想不通「裴俞」為什麼死了?想不通「裴俞」為什麼要協助破案?他究竟是臥底,還是背叛組織浪子回頭?

「裴俞哦不是,簡辛闕他是?」

「臥底。」夏初喃喃的回答。

「那就是說,他是潛伏在內部的警察?無間道?」

夏初點頭,「應該是這樣的。」

「他的真名是裴俞,還是簡辛闕?」

夏初忽然很認真的看着米谷,聲音嚴肅的說:「不管真名是裴俞還是簡辛闕,他現在的真名就是簡辛闕確鑿無疑。就像梁牧澤說的,在心裡默念一千遍,千萬不要跟任何人說起,知道嗎?」

「我知道。」

「這是救他,也是救你。明白嗎?」

米谷腦子打結,先搖搖頭,隨即有點頭,狠狠的點頭。「明白了。」

米谷傻愣愣的癱坐在沙發上,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一直擔心他會不會死掉,猜想他到底是不是壞人,想了無數種可能性。無疑,臥底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好到她現在還有點兒不敢相信。

想起收到老總的命令,採訪裴俞,那時候她對裴俞唯一的印象就是他喜歡夏初。幾次相約都被告知沒有時間,預約了一次又一次,終於見到面,卻又因為臨時會議而被迫結束。幾次見到裴俞,他總是神色疲憊,眉頭緊蹙,卻又會笑的很好看,跟她道歉,抱歉的說,希望可以有下次機會。

她當時很是氣憤,都已經說定好,卻又要推,老總在那邊一直催稿,這邊又是位大爺一直搞不定,搞得她一肚子火,差點兒沒忍住當場摔東西,還好攝像老師眼神兒好,趕緊把她拉走。

報社那邊當然不會輕言放棄,繼續預約,繼續排隊等裴俞閒暇時候招待他們。一個星期後,終於等到裴俞有時間,在他們公司的大會議室,沒有緊急會議也沒有緊急要件,採訪進行很順利。自始至終,他都保持微笑,沒有問題時就回望向窗外,神情漠然。

用笑容偽裝自己。這是米谷想到唯一一句可以概括裴俞的話。

裴俞為了多次爽約而覺得不好意思,要請米谷和攝影師吃飯,可是攝影師佳人有約,米谷只能單刀赴會。

那是裴俞給米谷留下最最深刻的印象,夕陽西下,他開車載着米谷,神色疲憊,可是眼睛裡卻放着異常的光彩。他問米谷:「有沒有現實離夢想只有幾度微小的差距時,夢想碎了?那種感覺絕望到要崩潰。」

是什麼夢想碎了,要他崩潰?是夏初嗎?他喜歡夏初,可是對夏初隻字不提。卻很友好的款待她。讓她很茫然。

他們聊得很開心,看得出來,那晚他雖然疲憊,卻很開心。

晚飯後裴俞送她回家,卻奇怪的叮囑她關好門窗,不要隨便開門。她當時還以為這是他的習慣,對每個女孩子都會如此叮囑一番,並且覺得他是個很細心的好男人,甚至有些不理解夏初為什麼喜歡那個臉又黑又不苟言笑的悶騷男人,卻不喜歡裴俞。

可是第二天早上天沒亮,她就被拉到機場,遣送回N市。

「米谷?稻米穀子?」

「啊?幹嘛?」

夏初坐到米谷旁邊,「你又幹嘛?叫了半天都不理我,想什麼?」

「沒想什麼。」米谷低着頭,沉着聲音說。

「你是不是喜歡裴俞?」夏初篤定的問。

米谷搖搖頭。喜歡嗎?不算吧。只是覺得他是個有故事的人,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很溫暖,可是有時卻又落寞的讓人心疼。不知道夏初她,看到這樣的裴俞了嗎?如果看到,是不是會愛上他?

夏初摟住米谷,輕撫她的背脊,嘆氣說:「休息一會兒吧,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下午還要去看裴俞。」

米谷翻翻眼皮說:「是簡辛闕,大小姐。」

「掌嘴。」夏初自己拍着嘴巴,「簡辛闕,嗯簡辛闕。」

米谷站起來,深呼吸一下,扭扭腰動動脖子,一夜沒睡好,又趕飛機,的確挺累的。伸着脖子看房間構造,「你這隻有一個臥室。」

「嗯,暫時分的,一居足夠了。二喵又不占地方。」

「二喵不占,可是梁牧澤占啊,那梁牧澤住哪兒?」米谷壞心眼兒的問夏初,說完還順便摸了她的胸一把。

夏初趕緊雙手護胸,臉頰緋紅,嘴上強撐着說:「他自己有房子,幹嘛住我這兒。」可這話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太沒底氣。

「是嗎?」

「是啊是啊。」

「那我待會兒可要好好氣氣他,他的夏初,被老娘我睡了,哈哈哈哈。」米谷掐着腰仰天長笑。

夏初倒在沙發上,悶頭不起來。沒臉見人了!!!!

梁牧澤安排好工作,請了假,載着夏初和米谷到G軍區醫院。夏初離開這裡快要一個月了,居然一點兒都不想念。特種大隊沒有勾心鬥角,都是爽朗的軍人,直來直去不會藏着掖着,更不會給人穿小鞋,或者背後說壞話。那種乾淨愜意的氛圍讓她一點也不想回到這個地方,不是說這裡烏煙瘴氣,只是很不喜歡。

簡辛闕被安排到了高幹病房,醫護人員不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也不會去問這樣沒有答案的問題,只是按照上級的命令救活他,讓他完全康復。

走到走廊的盡頭,梁牧澤站定腳步,頭微低頭看着夏初。

「怎麼了?進去啊。」夏初催促道。

梁牧澤將手裡的果籃遞給夏初,「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我自己嗎?」夏初吃驚,「你呢?米谷呢?」

「我們在外面等你,去吧。」梁牧澤面無表情的說。

「喂,」夏初有些氣惱,皺着鼻子說:「你可真放心啊梁中隊。」

梁牧澤嘆氣,「做人要厚道,人都傷了,就別傷口上再撒鹽了,虧你還是醫生,一點兒同情心都沒有。」說完,一彎腰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

夏初睜大眼睛,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梁牧澤居然還能悠閒的點起一根煙,悠然的吞雲吐霧。

「醫院禁止抽煙,中隊長同志。」夏初伸手奪走他手裡的煙捲,摁滅扔進垃圾箱,推門進入病房。

病房被一片白色,半躺在病床上的人應聲抬頭,他的臉蒼白如紙,和房間主色調一模一樣。

「夏初,你來了。」看見夏初,簡辛闕很開心的扯出一抹笑容,合上手中的書放到一邊,指指床邊的椅子說:「過來坐。」

「你別亂動,會扯到傷口。」夏初走近,把果籃放在小桌上。

「水果,呵,」簡辛闕笑,聲音幽幽的說:「這是你第一次送我東西。」

夏初心頓時亂了,無地自容。她真的不好開口說,這果籃是梁牧澤出錢……

「我……」

「夏初。」簡辛闕打斷她的話,抬起頭眼光灼灼的看着她,「我知道你心裡沒有我的位置,我不強人所難。可是你知道嗎,這麼多年來,我只後悔過一次,三年前的慘重都沒有讓我後悔,因為我覺得我的選擇是對的。可是你,夏初。」

夏初的心怦怦的狂跳,她不應該,自己進來的。聽着他的話,她沒有像曾經那樣煩躁聽不下去,反而是會心痛,心疼他的境遇,心疼他的克制,心疼他有太多的委屈。

「第一次想,如果當年沒有做那樣的選擇,現在是不是就會不同?」

「對不起。」

簡辛闕笑,「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都管不住自己的心,就像我,就像你,就像,梁牧澤。咳咳咳……」

他忽然開始猛咳,是太激動影響了氣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偽裝,看見夏初,喜歡她,不想隱藏,甚至安慰自己說,年齡大了有個喜歡的人才是正常的,才不會被人發現……

放縱自己,結果卻是萬劫不復。甚至害她在毫不知情的時候被捲入這場風波,如果可以選擇,他希望那天在醫院沒有看見可愛的她,讓人挪不開眼睛的夏初。

梁牧澤嘴裡叼着一根沒點着的煙,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目無焦距的看着前方白色的牆壁。米谷就坐旁邊,輕推他一下說,「給我根兒煙。」

梁牧澤掏出一整包扔給她,米谷也學着他的模樣,叼着煙,盯着前方。

「夏初進去,你放心嗎?」

「不放心。」梁牧澤噙着煙捲,有些口齒不清,口氣卻惡狠狠的,眼睛睜得碩大。

米谷忍着笑意,點頭。「她是偷跑出來的。」

「夏初?」梁牧澤皺着眉頭回頭看米谷,「她爸摁着不讓她來是嗎?」

「嗯,是啊,她思君心切,夜裡4點多,怕被警衛發現,從二樓房間翻窗戶出來的,別說,她伸身手還真不賴,換成我,肯定沒這個魄力。」

梁牧澤低下頭,米谷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笑。反正如果是她,她男人偷偷翻窗戶跑出來追尋千里與她相會,她會幸福的飛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