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下的繞指柔:Chapter 17 線上閱讀

「我要回家,你找個人把我送回去吧。」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命令。沒錯,是命令。

「不行。」命令怎麼了?首長不愛聽。

夏初回過頭怒視他,看着他不受絲毫影響的發動引擎。「我死也不住這裡。」一個男人扎堆的地方,讓她一個女人怎麼能住嘛?

「沒讓你住。」

車子緩緩駛出側門,是和剛剛走的不同入口,不過,一樣有戰士把守,守衛依然森嚴。

出了大門,有一段柏油馬路,路邊綠樹成蔭,花草樹木,長度大概只有二三百米,馬路的盡頭,就是特種大隊的家屬院。因為涉及到保密工作,每棟家屬樓只有三層,這樣就不能登高望遠,遙望特種大院裡的種種裝備或是訓練情況。

所謂的不住特種大隊的大院,住的就是這裡——梁牧澤的家,坐落在部隊的家。夏初還是不願意,不下車,軟着聲音和他商量:「營長,您把我送回家吧,我請假在家裡養病,絕對不留下病根,絕對不會讓你不好向我媽交代,您看怎麼樣?」

梁牧澤扶着副駕駛的車門,語速緩緩可是很堅定不容商量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Kao,除了「不行」還會不會說別的?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啊!!!

「我不下車,送我回家。」夏初也賴上了,坐在車裡裝佛爺。心裡琢磨着,還不是因為你要照顧偏遠山村的老人,我幫你做好事才碰巧幫村里人看病的,說來說去我腳受傷也有你的錯,你還挺橫!!

「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誰……」夏初本能的想說TM,可是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胡鬧了,我回自己的家算胡鬧嗎?」

梁牧澤抽着嘴角冷笑,「夏初,那是我的家。我說了算。」

不再理會她的抗議,打橫把她從車裡抱出來直奔家門。夏初也因為他的那句話蔫了,她所謂的家,不是她的家,她在這裡沒有家,只是借宿。瞬間她覺得好心酸,眼眶微紅,眼淚蓄滿了眼眶,愛面子的不想他看見自己流淚,用手背擋住自己的臉。

從小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一點點的破皮都會讓蘭梓玉緊張不已,而現在,又是脫臼又是血肉模糊,身邊沒有了母親,夏初覺得自己分外可憐。在陌生的城市,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家,暫住在別人家的屋檐下,以一個悲憫的姿態面對房東,甚至她發現自己居然沒有勇氣反抗。可憐又可悲,不是嗎?

梁牧澤將她放在沙發上,她始終用手背捂着眼睛,沒有出聲,但他知道她哭了。他有些後悔,剛剛的話似乎說的有些重了。

嘆氣,把抽紙盒遞過去,她不接。把紙抽出來放在她手邊,還是不要。這個時候,溢出的眼淚從她的手臂上滴落,滴在了他的手上,也滴在了他的心上,滾燙的感覺讓他愣怔。

「別哭了。」

夏初不理,眼淚流的好似更加有勁了,看起來呼吸已經有些不順的樣子。她其實有一個毛病,哭的時候不理她,過會兒就好,但凡有人勸,就會哭的更凶。

梁牧澤把抽紙盒放在她旁邊起身離開,夏初是悲從心中來,此時如何也收不住眼淚。人們總說,受傷的孩子會分外思念家鄉,就像現在的夏初。她想家,想N市的福窩,她後悔為什麼不聽父母的話,非要一個人出來。自以為是的覺得會過上自由自在的小日子,可是結果呢,太不盡如人意。她至今還記得,蘭梓玉說她如果在外面生了病沒人照顧,到那時候想再回來就晚了。

現在的真實寫照,她真的有衝動回N市,一輩子不出來,在父母身邊,再怎麼樣自己不會受欺負,不會受委屈,而且,有自己的家……

梁牧澤站在陽台上,修長的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顆煙,右手拿着電話放在耳邊,「藥不起作用。」

「什麼不起作用?」

「她一直哭。」

軍醫在電話那頭哭笑不得,接骨、用藥,根本不會痛到讓一個成年人哭的稀里嘩啦。「梁營長,人家是女孩子,經不住你的冰山獅子吼。」

「……」

梁牧澤摁滅煙蒂走回客廳,夏初的腳邊扔了一地的衛生紙團,白花花的一片。

「對不起。」

此時的夏初已經哭累了,眼淚不再噴涌,一直不停的抽紙擦鼻子。聽到他說「對不起」,她伸到抽紙盒附近的手在空中停滯,他居然會道歉?她還以為全天下都欠着他的人情呢。

夏初不理他,梁牧澤遞了一杯水水過來,她看見透明杯子中那透明純淨的液體,舔舔自己乾澀的雙唇,也顧不得什麼面子問題,抓過杯子一飲而盡。

「在這裡住下,這是為你好。」

夏初抹了一把嘴巴上的水漬,啞着嗓子勁兒勁兒的說:「反正都是你的地盤,我沒有發言權。」

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梁牧澤過去打開門,是大隊長的警衛參謀帶着食堂的人來個夏初送飯。這一下午又是受傷又是傷感又是痛哭的,她早已忘記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

說起來,特種部隊的伙食是很好的,因為平日的訓練、任務強度很大,據說要要吃的好一點兒才能補回來。夏初還有些擔心會給她端上大魚大肉的,看到了白粥和清淡的小菜,食慾一下子就被勾起來。

自動把對面的人忽略不計,端起一個小碗,一口一口的慢慢吃着。要好吃好睡,這樣傷才會好的比較快,才可以早點兒離開這個地方。她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來特種部隊是瘸着一條腿進來的,當初肖騰田勇邀請她來特種大隊做客的時候,她對這個神秘的地方充滿了嚮往,可是今天呢?來的時候萬般的不情願,沒有功夫心潮澎湃的對這裡的一切感到激動興奮……

梁牧澤住的房子是一個面積不大的兩居室,雖然有些樸素但是很乾淨,從這些天的相處就能看的出,他是個挺講究並且愛乾淨的人。

他這一天也沒怎麼進食,可是現在完全沒有要吃的意思,只是坐在側邊的沙發上,盯着桌子的盤盤碗碗,一動不動。整個客廳里只有夏初咀嚼發出的輕微聲音。(夏初已經可以做到對他的矚目無動於衷,多強的電壓都能照吃不誤。某蟻覺得,這是好兆頭。)

夏初將空碗放在茶几上,撫着肚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是剛才哭留下的後遺症,喘氣的時候還哆嗦了一下。梁牧澤看着她咬着牙撐着沙發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過去想扶她一把,可是落在她面前的大手被她華麗麗的忽視,她的胳膊擦着他的指尖過去,高傲的仰着頭顱挺着胸膛,一步一步「蹦」到衛生間。

「傷口不能碰水。」梁牧澤提醒道。

「我放水。」夏初瞪着他恨恨的的說,接着把衛生間大門使勁關上。

梁牧澤站在沙發邊,眼睛盯着緊閉的衛生間門,不再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有些複雜的表情,大概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夏初還是沒能斗過梁牧澤,請了假在山上住下。還好梁牧澤有點兒良心,把家空出來給她住,自己窩在辦公室的小小摺疊床上。

第二天,大隊李政委去G市開會,梁牧澤讓文書小劉跟着去G市,去把他事先讓鐘點工阿姨整理好的夏初的衣服帶回大隊,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她的二喵。

夏初看見了二喵,跟見了親人一樣,熱淚盈眶。把二喵抱在懷裡,眼淚滴在了二喵的背上,二喵整個小身體被眼淚砸了一個哆嗦。

小劉將她的行李放在客廳,也不敢多留,打了招呼就趕緊離開。

夏初蹦躂到沙發邊坐下,二喵盤坐在她的腿上,它的毛絨絨的掃着她的皮膚,痒痒的感覺,讓她這兩天的陰霾壞心情好了很多。

「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喵喵~」

「想我了嗎?洗澡沒有?」

「喵~」

夏初聞了聞,香香的,應該是寵物中心的人員每天給它洗澡的吧,「還行,很乾淨,保持的不錯。」

梁牧澤每天很忙,整天整天泡在訓練場上,但是每天晚飯的時候總會抽出一點時間回來看看夏初,供她差遣。他會讓人給她送一日三餐,小劉每到飯點兒就會往家裡打電話問她想吃什麼,或者家裡缺了什麼。夏初一直沒給人家好臉色,尤其是知道了小劉是梁牧澤的文書之後,更甚!她覺得他們是一個鼻孔出氣的人,往好聽了說是照顧她三餐,其實就是變相的監視。

小劉鬧不明白夏初和營長是什麼關係,說是一對兒吧,但是看着夏大夫沒有給過營長好臉色,連帶着自己也被怒視,又覺得不像。特種部隊的兵找個女朋友不容易,可是但凡找到了女朋友,嫂子對待他們格外親切,絕不是現在這樣一副欠錢不還的樣子。

「夏大夫,營長在開會,他說過一會兒會回來看您。」

「嗯。」夏初悶悶的應了一聲。

小劉揉揉板寸腦袋,放下晚飯就離開。他聽肖騰說,夏大夫是個好人,人好心善,長得也很漂亮,是田勇的救命恩人。漂亮是挺漂亮,也的確救了田勇的命,善不善良他不知道,反正對自己挺不善的。

夏初的飯菜,應她的要求都是以清淡為主,不過餐餐都會有一份大骨頭湯。軍隊是個大家庭,不分你我,大家都是親人,他們把夏初當自己人照顧。可是某些人呢,什麼什麼都是他的,是個沒有同情心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