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下的繞指柔:Chapter 16 線上閱讀

夏初是被一聲震天的口號嚇醒的,睜開雙眼忽閃了半天用以回神。看看周圍,自己還在車山,旁邊的人一路安靜的開車。她伸出手摸摸嘴巴,還好自己沒有睡到流口水。

車子在環山公路上走着,車速減緩了很多。在他們不遠處,有一二十個穿着迷彩、軍靴,背着大背囊負重跑步的兵哥哥,無疑,剛剛把她嚇醒的就是這些人了。

車子慢慢越過人群,在中間位置和帶隊的中尉齊頭並進。

那個人看見車子,透過車玻璃開始咧着嘴巴笑,白牙齒在黝黑的皮膚襯托下愈發白亮。這麼一比,梁牧澤的確是比他白了不少。

「營長,你回來了。」

梁牧澤一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胳膊肘放在車窗上,淡淡的說:「又輸了吧。」

小伙子很懊惱的抓抓頭髮,「姓何那小子耍賴,給我玩陰的。」

「是你太笨。」

「我……」小伙子剛想反駁,卻看見了副駕駛上坐了一位美女。稀罕事兒,太稀罕了,他賊兮兮擠眉弄眼的看着梁牧澤,「營長,這位就是嫂子啊?」

嫂子?烏龍了,大烏龍。夏初擺手反駁,可是那個小伙子根本看不到眼裡。

梁牧澤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加快車速離開。

夏初想哭,如坐針氈,她今天,肯定不能太平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梁牧澤都不解釋?

這時,她分明聽見後面傳來嘹亮的喊聲:「氣氛不錯,唱首歌歡送嫂子。」

「排長,錯了,是歡迎。」

「對對,歡迎,咳咳,想死個人的兵哥哥,唱。」

「想死個人的兵哥哥,去年他當兵到哨所,夜晚他是我枕上的夢,白天他是我嘴裡的歌,兵哥哥啊,兵哥哥……」

幾乎用喊的「兵」歌,嘹亮又曖昧,伴着他們一路前行。信不信,夏初有跳車的衝動?她發現,梁牧澤不喜歡解釋,他甚至沒有對她說類似不要在意、他們開玩笑這樣的話。他臉皮厚不在意,可是,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臉皮可薄呢,經不住這些流言蜚語。

車子到特種大隊的大門口停下,守門的小戰士們看見是梁牧澤回來了,趕緊打開大門,一同對着他敬禮。

看着車子漸遠,一個雙拐小戰士賊兮兮的問旁邊的下士,「班長,你看見了嗎?梁營長帶了個女人回來了。」

「你看見了?」下士挑着眉毛看他。

小戰士跟小雞啄食一樣點頭。

「看見了還不給大隊長報備,找死呢。」

「是。」小戰士被吼的一個激靈,趕緊跑回門哨室,撥了大隊長的辦公室電話。

梁牧澤開着車,直接把夏初拉到醫務室。她打開車門,強撐着想自己下車,結果腳剛着地就一股子的鑽心之痛,夏初緊咬着嘴唇,才忍住沒有喊出來,在這個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地方,她不想被認為沒有資格做一名優秀的軍人。

梁牧澤三步並作兩步繞過車頭到她身邊,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打橫抱起來,送進醫務室。她整個臉滾燙滾燙的,從她的角度,正可以近距離看他的下巴。鬍子剃的很乾淨,他的皮膚也不想常年累月風吹日曬之後那麼粗糙,黑是有點兒,但是看起來手感還是挺好的。

「看夠了嗎?」

「啊?」

「看夠了鬆手。」

夏初警覺,自己已經被放在醫務室的病床上,可是她還完全沉浸在「胡思亂想」中完全沒有意識,雙手還因為剛剛怕他把自己扔了而死死攢着他的衣領。夏初趕緊鬆手,裝作自然的縷縷頭髮,其實心裡懊悔的要死好不好?!

梁牧澤稍稍撤開,給醫生騰了位置。軍醫是個30歲左右的年輕人,可是看起來卻不像他們醫院有些男醫生那麼「面」,一看就是長期被特種部隊薰陶出來的。

軍醫輕輕揭開夏初「粗製濫造」包紮,一鼓掌草藥味兒混着血腥飄的滿屋子都是。「怎麼回事?」

「絆……倒了。」夏初抽着冷氣,聲音有些沙啞。

「不長眼。」梁牧澤站在旁邊冷冷的說,本來就不白的臉,這會兒更黑了。

夏初瞪他,狠狠的瞪他。結果被軍醫看見了她充滿殺氣的眼神。為了維持形象,她趕緊「變臉」,笑的無害又無辜,「不小心,呵呵,不小心,啊……」

正說話的時候,疼痛毫無預兆的襲來,夏初張嘴大喊,撕心裂肺的。

軍醫將她的腳放下,脫臼的腳腕已經接好,夏初的眼淚都飈出來了,眼前什麼都是模糊的。怎麼特種部隊沒有麻藥嗎?沒有麻藥好歹也打個招呼再接骨吧,這會疼出人命的,又不是人人都跟特種兵一樣,皮糙肉厚的。

「還好,傷口上了敷了草藥,要不然這麼濕熱的天氣,肯定要發炎的。」

夏初眼裡蓄着淚,咬着牙,一邊聽着一邊點頭。

軍醫給清理了她的兩腿膝蓋的傷口和手上的小傷口,並抹上藥膏,沒有包紮,天氣太熱,包起來會讓傷口發炎,「傷口好之前不要碰水,腳骨長好前也不要走路。」

「哦。」

接到門哨的報告,董大隊跟被金元寶砸到一樣,那個高興勁兒,好像來的姑娘是找他的一樣。放下電話邁開大步就往外沖。

一路帶風似地走到梁牧澤的辦公室,文書說他們營長沒回來。董志剛納悶兒了,不在辦公室,那能去哪兒?

董志剛自言自語道:「總不能拉着人家姑娘直接回家吧?」

「大隊長?你說什麼?」梁牧澤的文書有些摸不着頭腦,什麼姑娘回家的?營長回來了嗎?

董志剛清清嗓子說:「你趕緊去問問,梁牧澤那兔崽子給老子躲哪兒了,讓他趕緊滾出來。愣什麼愣?快去啊。」

「是。」文書立正敬禮,腳底抹油似地「嗖」就從走廊里消失了。

董志剛到醫務室的時候,正看見梁牧澤扶着夏初從裡面出了,她瘸着腿,右邊小腿上還用繃帶固定了木板,蹦躂蹦躂的,以超龜速前進。

「咳。」董志剛裝模作樣的清嗓子吸引他們的注意,果不其然兩個人同時抬頭看他。「讓你六點回來報道,現在已經過了20分鐘,無組織無紀律。」

梁牧澤不搭理他,扶着夏初慢慢走下台階。

董志剛看着瘸腿兒的夏初,有些面熟,但是又忘記在哪兒見過,正想她是誰呢,夏初挪到他面前,向他敬禮,「董大隊長,您好,我是夏初。」

熟悉的清脆聲音,讓他的記憶回籠,董志剛特別高興,「原來是夏大夫啊,你看我這腦子,哈哈。」

「大隊長您別客氣,叫我夏初就行了。」

「好好,夏初,」董志剛指了指她腿上和手上包紮的傷口,「你這怎麼搞的?梁牧澤?」他提名帶姓叫梁牧澤的時候,聲音明顯高了一個八度。

「逞能唄。」聲音冷的能凍死一隻北極熊。

董志剛脾氣上來了,臉立刻晴轉陰,「怎麼說話呢,夏初是田勇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我們大隊的恩人,在說了要是沒有她們醫院,你早就屍骨無存了。」

董志剛的話,像一把錘子毫無預兆的捶在她的心上,居然會難受。

梁牧澤撇開臉不說話,拉着夏初把她塞進車裡,剛要關車門,又被董志剛攔着,「夏初啊,你怎麼和這個混小子在一起的?」

「呃……」夏初舔舔嘴巴說:「路上遇見的,他看我受傷,所以把我撿回來了。」夏初儘量對梁牧澤做出很感恩的表情,結果被他犀利的眼神徹底扼殺。

「你可是我們大隊的貴客,得好好招待你,那個,」正說着,董志剛抬起頭看了一圈,眼裡閃着不屑光芒對着一個方向喊:「別TM躲了,給老子滾出來。」

夏初愣了一下,往那個方向看,看見剛剛在外面碰到的那個小伙子,從不遠處的牆後面撓着頭走出來。

「大隊長,嘿嘿,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老子上戰場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呢,跟我斗。」

「是是。」一排長一直咧着嘴,到夏初旁邊,還立正敬禮,喊了一聲:「嫂子。」

這一聲,給夏初額頭上喊出三條黑線,差點讓董志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你管她叫啥?嫂子?管誰叫嫂子呢?」董志剛馬上炸了毛,恨不得跳起來的樣子。

一排長被吼迷糊了,「不是嫂子嗎?她不是和我們營長一起回來的嗎?」說完,還看了看旁邊的梁木澤,結果被嚇得冒了一身冷汗。

董志剛狠狠地揪着他的耳朵,說:「你們營長能有那麼大的福分?他上輩子沒燒高香,這輩子輪不到他,告訴你,記住了,這位是田勇的救命恩人,我們大隊的貴客,你小子挺清楚了嗎?」

一排長整個臉都扭曲了,雷般的吼聲在自己耳邊炸開,他的耳膜似是要被震破一般,戰戰巍巍的說:「清……清楚了……」

董志剛鬆開他的耳朵,「去,把田勇喊過來。」

「是。」趕緊飛奔跑開,一秒鐘都不敢多留。

夏初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了,她原本想,到了特種大隊就讓梁牧澤找人把她送回G市,一分鐘都不多待。可是到地方才發現,他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直奔醫務室,出來碰到大隊的頭頭,一群人說着不着四六的話,她想把頭扎進土裡再也不□,學鴕鳥算了。

董志剛還想和夏初說什麼,可是沒來的及開口,就被梁牧澤推了一下遠離車門,接着關上車門,橫在車子和董志剛之間,讓他沒辦法靠近。

「她還沒吃飯。」

「沒吃飯?你怎麼不早說?你這不是耽誤事兒嗎。那個,」董志剛四周看看,「你,對對就是你,過來。」

一個下士端着洗臉盆子,褲腳挽到膝蓋,頭髮上還閃着水珠,一看就是剛洗完澡的樣子,聽見大隊長喊他,戰戰兢兢的走過來,生怕自己哪兒做的不好惹到這位閻王老爺,他可不想吃不了兜着走。

「去食堂,讓他們準備晚飯。」

「現在?」戰士聽得有些愣怔,不是剛吃過飯了嗎?

「廢什麼話,趕緊的。」

「是。」

夏初可是大隊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了。董志剛敲敲車窗,夏初將車窗降下,「大隊長。」

「小夏啊,我看你這腳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就在這裡住下,不要客氣,也不用拘謹,什麼時候傷好利索了,我再派人把你送回去,醫院那邊你放心,我來處理。」

「不用不用,」夏初的腦袋搖得跟波浪鼓似的,「大隊長真的不用,你們有軍事機密,我一個外人在這裡不合適,您找人把我送下山就行了。」

「這怎麼行……」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梁牧澤,又一次擋在董志剛和夏初之間,對人人敬重懼怕的大隊長說:「大隊有女廁所嗎?」

「胡鬧,特種大隊一群爺們,要TM女廁所做甚?」

行了,梁牧澤想要的答案有了,點點頭轉身準備上車,並留下一句,「把飯送到我家,夏初住在那裡。」

車子一個左拐,出了側門。董志剛還在原地犯愣,他覺得,剛剛一排長的話不無道理,這兩個人,真的就沒什麼嗎?雖然他線條粗,但還是覺得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