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申克的救贖:第四章 第2節 線上閱讀

總而言之,自從那天安迪談到墨西哥和彼得·斯蒂芬以後,我開始相信安迪有逃亡的念頭。我只能祈禱上帝,讓他謹慎行事,但是我不會把賭注押在他身上。典獄長諾頓特別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安迪不是普通囚犯。可以這麼說,他們之間有密不可分的工作關係。安迪很有頭腦,但也很有心,諾頓下定決心要利用他的頭腦,同時也擊潰他的心。

就好像外面有一些你永遠可以買通的誠實政客一樣,監獄裡也有一些誠實的警衛,如果你很懂得看人,手頭上也有一些錢可以撒的話,我猜你確實有可能買通幾個警衛,他們故意放水,眼睛注視着其他地方,讓你有機會逃脫。過去不是沒有人做過這樣的事情,但是安迪沒有辦法這麼做,因為正如我剛才所說,諾頓緊緊盯着他,安迪知道這點,獄卒也都知道這點。

只要諾頓還繼續審核外役監名單,就沒有人會提名安迪參加外役監計劃,而安迪也不像錫德,他絕不會那麼隨隨便便地展開逃亡行動。

如果我是他,外面那把鑰匙會使我痛苦萬分,徹夜難眠。巴克斯登距離肖申克不到三十英里,卻可望而不可及。

我仍然認為找律師要求重新審判的成功機會最大,只要能脫離諾頓的掌握就好。或許他們只不過多給湯米一些休假,就讓他封口,我並不確定。或許那些律師神通廣大,可以讓湯米開口,甚至不用費太大的勁,因為湯米很欽佩安迪。每次我向安迪提出這些意見時,他總是微笑着,目光飄向遠方,嘴裡說他會考慮考慮。

看來他同時在考慮的事情還不少。

一九七五年,安迪從肖申克逃走了,他一直都沒被逮到,我相信他永遠也不會被逮到。事實上,我想,安迪早已不在這個世上了,而一九七六年這一年,在墨西哥的齊華坦尼荷,有一個叫彼得·斯蒂芬的人正在經營一家小旅館。

我會把我所知道的和我猜想的全都告訴你,我也只能做到這樣了,不是嗎?

一九七五年三月十二日。當警衛在早上六點半打開第五區牢房的大門時,所有犯人都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站到走廊上,排成兩列,牢門砰的一聲在他們身後關起。他們走到第五區大門時,會有兩個警衛站在門口數人頭,算完後便到餐廳去吃麥片、炒蛋和油膩的培根。

直到數人頭之前,一切都是例行公事。第五區牢房的犯人應該有二十七個,但那天早上數來數去都只有二十六個人,於是警衛去報告隊長,並先讓第五區的囚犯去吃早餐。

警衛隊長名叫理查·高亞,不是個很壞的人,他和助手戴夫·勃克一起來到第五區牢房。高亞打開大門,和勃克一起走進兩排牢房中間的走道,手上拿着警棍和槍。像這種情形,通常都是有人在半夜病了,而且因為病得太重,早上根本沒有力氣走出牢房。更罕見的狀況是他根本已經病死了,或自殺了。

但這次卻出現了一個大謎團,他們既沒有看到病人,也沒有看到死人,裡面根本空無一人。第五區共有十四間牢房,每邊各七間,全都十分整潔——在肖申克,對牢房太過髒亂的懲罰是禁止會客——而且全都空蕩蕩的。

高亞第一個反應是警衛算錯人數了,要不就是有人惡作劇,因此他叫第五區的所有囚犯吃完早餐後,都先回到牢房去。那些犯人一面開玩笑,一面高興地跑回去,任何打破常規的事,他們都覺得很新鮮。

牢門再度打開,犯人一一走進去,牢門關起。愛開玩笑的犯人故意叫着:「我要找律師,我要找律師,你們怎麼可以把監獄管理得像他媽的監獄一樣!」

勃克叫道:「閉嘴,否則我會要你好看。」

那人喊道:「我操你老婆。」

高亞說:「你們全都閉嘴,否則今天一整天都待在這裡,不准出去。」

他和勃克一間間檢查,一個個數着,沒走多遠。「這間是誰住的?」

高亞問值夜班的警衛。

「安迪·杜佛尼。」

守衛答道。立刻,整個日常作息都亂掉了。監獄裡一片譁然。

在我所看過的監獄電影裡面,每當有人逃獄時,就會響起號角的哭號聲,但是在肖申克,從來沒有這回事。高亞做的第一件事是立刻聯絡典獄長,第二件事是派人搜索整個監獄,第三件事則是打電話警告州警,可能有人越獄了。

例行的做法就是如此,標準作業程序沒有要求他們檢查逃犯的牢房,因此也沒有人這麼做。何必如此呢?明明就親眼看到人不在裡面。這是個四方形的小房間,窗子上裝了鐵柵欄,門上也有鐵柵欄,此外就是一套衛生設備和空蕩蕩的床。窗台上還有一些漂亮的石頭。

當然還有那張海報。這時候已經換上了琳達·朗斯黛的海報,海報就貼在他的床頭。二十六年來,同一個位置上一直都貼着海報。但是當有人查看海報後面時——結果是諾頓自己發現的,真是因果報應——簡直魂飛魄散。

發現海報後面另有文章,已經是當晚六點半的事了,距離發現安迪失蹤足足有十二小時,距離他真正逃亡的時間說不定有二十小時。

諾頓暴跳如雷。

我後來是從老柴士特口中知道的,他那天正在行政大樓為地板打蠟,事發當天他不必再把耳朵貼在鑰匙孔上,因為他可以把諾頓的咆哮聽得一清二楚。